楚尘猫着腰钻过最后一道荆棘丛时,晨露把裤腿浸得透湿。黑风山脉深处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五尺外的巨树都只剩个模糊的轮廓。他摸了摸胸口的血纹石,那玩意儿从昨晚开始就没消停过,时不时发烫,烫得他怀疑是不是把烙铁揣在了怀里。
“娘的,这破石头不会是要炸了吧?”他嘟囔着,扒开面前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藤蔓覆盖的山谷里,矗立着一座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石碑呈暗金色,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是他在乱石林石碑和血纹石上见过的战纹!
“找到了!”楚尘心中一喜,连忙跑过去。战纹石碑周围散落着不少碎块,每一块上都有半截战纹,在神魂视线下隐隐发光。他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碎片,刚入手就觉得血纹石猛地一跳,碎片上的战纹竟然和血纹石产生了共鸣,一道红光顺着手臂爬进了他的眉心!
“嗡——”
脑海里炸开一团金光,血色战场的画面再次浮现,但这次多了些细节——黑甲巨人脚下的战阵中央,赫然立着一座和眼前一模一样的石碑!巨人每劈出一刀,石碑上的战纹就亮一分,天空中漂浮的血纹石也跟着震颤。
“原来战纹石碑是阵眼!”楚尘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暖流从眉心涌向西肢百骸,《逆脉淬神诀》竟然自行运转起来,中品淬脉石的能量被疯狂吸收,原本停滞在淬体境高阶的瓶颈竟然松动了!
就在他准备突破时,石碑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楚尘心中一凛,连忙躲到石碑后面,神魂力量探出——只见雾气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枯树枝,正对着石碑唉声叹气。
“唉,找了三十年,还是没找到完整的战纹碑……”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也不知道老鬼楚山那家伙,把血纹石藏哪儿了……”
楚尘听得心脏狂跳,老鬼楚山?是他父亲!这老者是谁?难道也是找血纹石的?
他悄悄摸出赤火石,入手滚烫,与血纹石产生共鸣,一股微弱的火属性能量涌入手臂。只要这老者敢动手,他就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咳咳……”老者突然咳嗽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罢了罢了,再找不到,苏振海那老匹夫就要把青石镇翻过来了……”
苏振海?楚尘心中一动,连忙跟了上去。老者走得很慢,却对地形异常熟悉,七拐八绕间,竟然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口。洞口长着一种紫色的苔藓,在神魂视线下发出幽幽的光。
“这里是……”楚尘愣住了,这洞口的苔藓和父亲铁盒里羊皮纸上画的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父亲藏东西的地方?
老者掏出一枚玉佩,往洞口一贴,紫色苔藓瞬间褪去,露出一扇石门。他叹了口气,推门进去,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楚尘屏住呼吸,悄悄跟到洞口,用神魂力量“看”进去——只见洞内空空如也,只有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眼熟的铁盒,正是他怀里那个的孪生兄弟!
“不可能!”老者发出一声惊呼,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扫向洞口,“谁在那里?!”
楚尘心中一紧,知道躲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前辈,晚辈楚尘,迷路了,无意冒犯。”
老者看到楚尘,瞳孔猛地一缩,手中枯树枝“咔嚓”一声捏碎了:“楚尘?你是楚山的儿子?”
楚尘心中巨震,果然认识他父亲!他连忙拱手:“前辈认识家父?”
老者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复杂:“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跟老鬼楚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指了指石台上的铁盒,“这是老鬼留给你的吧?”
楚尘点点头,摸出怀里的铁盒:“前辈,您到底是谁?我父亲他……”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打断他,眼神变得严肃,“重要的是,你体内的逆世血脉己经觉醒,苏振海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苏振海为什么找我?”楚尘追问道,“他跟我父亲到底有什么恩怨?”
老者叹了口气,走到石壁前,手掌按在上面,只见石壁上缓缓浮现出一幅壁画——画中是一场惨烈的战斗,黑甲巨人与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厮杀,为首的正是腰间挂着冰裂墨玉的男子!
“这是……”楚尘看得心惊肉跳,白衣人胸口的标志,正是苏家的族徽!
“逆世战神,天生与天地规则相悖,”老者缓缓道,“五十年前,老鬼楚山就是逆世战神的传人,而苏振海,是‘天道监察使’的后裔,天生就是来追杀逆世血脉的。”
楚尘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终于明白了苏振海为什么追他!
“那我母亲……”楚尘想起李氏,“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养我?”
老者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和楚尘铁盒里的那块一模一样:“她叫李嫣然,本是天道监察使的一员,却爱上了老鬼楚山,背叛了家族,偷偷把你送到青石镇,自己则留在苏家做内应。”
“什么?!”楚尘如遭雷击,难怪母亲知道那么多,难怪她敢去找苏振海!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振海的声音冰冷刺骨:“老鬼墨渊,果然是你!还有楚山的小崽子,这下看你们往哪跑!”
老者——墨渊眼神一凛,将手中的黑色令牌塞给楚尘:“拿着这个,去落日山脉找‘战魂殿’,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他猛地一拍石壁,壁画后方露出一条密道:“快进去!我帮你拦住他们!”
楚尘看着墨渊决绝的眼神,知道没时间犹豫,转身钻进密道。身后传来墨渊的怒吼和苏振海的冷笑,还有兵器碰撞的巨响。
密道狭窄黑暗,楚尘拼命往前跑,脑海里全是墨渊的话——逆世战神、天道监察使、母亲的真实身份……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楚尘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青石镇边缘!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往柴房跑,却发现柴房空空如也,只有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尘儿,去找战魂殿,别回头。娘没事,勿念。”
楚尘捏着字条,手指微微颤抖。母亲果然是故意引开苏振海的!他抬头望向苏家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娘,等我回来救你!”他将墨渊给的黑色令牌和父亲的铁盒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柴房,毅然转身,朝着落日山脉的方向走去。
黑风山脉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楚尘身上,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青石镇废少,而是身负逆世血脉的复仇者。
他摸出怀里的血纹石,石头上的战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随着他的脚步,血纹石越来越烫,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共鸣,仿佛在催促他加快脚步。
“逆世战神……”楚尘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苏振海,天道监察使……你们欠我父亲和母亲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身影消失在黑风山脉的尽头。而此刻,在苏家的地牢里,李氏正看着手腕上的烙印,那是天道监察使的标志,此刻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尘儿,别怪娘骗你,”她喃喃自语,眼神温柔而坚定,“你父亲用命换来的机会,娘就算死,也要护你周全。”
地牢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苏振海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枚冰蓝色的玉简:“李嫣然,别等了,楚尘跑不了的。把逆世战纹的秘密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李氏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一丝嘲讽:“苏振海,你以为抓住我就能得到战纹?别忘了,逆世血脉,从来不是你能掌控的。”
苏振海眼神一冷,玉简猛地发出刺目的蓝光,李氏的身体瞬间僵硬,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但她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楚尘不知道母亲正在遭受折磨,他只知道,前方的路虽然艰险,但他必须走下去。落日山脉的方向,不仅有战魂殿的线索,还有他复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