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青铜巨门在林风身后缓缓闭合，将死亡谷的寒风与蝼蚁的喧嚣彻底隔绝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的气息，古老蛮荒，带着灵能潮汐，特有的粘稠压力他踏着瞬步，身影在光怪陆离的秘境通道中留下断续的残影，目标明确——那股被古篆文标记为“灭世之器”的能量源头
几息之后，他己站在昆仑墟深处一座孤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石桥尽头前方，一座由巨大兽骨和黑色岩石，垒砌的祭坛悬浮在虚空中，祭坛中心，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幽蓝与深紫色泽的不规则晶体，正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发出低沉如远古巨兽叹息的嗡鸣晶体表面流淌着，无法理解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钥匙...还是灾祸？”
林风银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搏动的晶体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与异族入侵的裂隙能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带着一种近乎规则的意志它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观察
没有犹豫，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晶体的瞬间，一股冰冷狂暴的意志洪流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星辰爆裂、大陆沉没、扭曲的异族在能量风暴中哀嚎...以及一个模糊的、被无数锁链缠绕的苍白身影
崩玉在他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鸣，深沉的蓝光一闪而逝那狂暴的意志洪流如同撞上无形的堤坝，瞬间平息、驯服
“不过如此”
林风低语，五指收拢，那颗被古文明称为“深渊之瞳”的晶体己消失在他掌心祭坛失去了核心，悬浮的力量迅速消散，巨大的骨石结构开始向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崩塌坠落他看也未看，身影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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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暴雨如注
这座在灵潮复苏后重建的超级都市，此刻浸泡在冰冷的雨水，和霓虹的光污染里摩天大楼如同钢铁丛林，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下方街道流动的车灯，像一条条在泥泞中挣扎的光蛇
城市最高点，“寰宇之冠”摩天塔的尖顶，穿透了厚重的雨云
塔尖平台边缘，林风静静伫立脚下是西百米高空，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疯狂抽打，却无法撼动他分毫雨水在距离他身体一寸之处便被无形的力场滑开，纯白的绒披风在狂风中纹丝不动，干燥而洁净
他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而脆弱的城市雨幕模糊了细节，只剩下大片的、流动的光块和更深的黑暗区域人类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挣扎求生，在这绝对的高度和冰冷的雨夜中，被压缩成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烛龙总部，环形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同样被暴雨笼罩的天京城，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中央全息投影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屏幕被分割成数个区域：
主画面是高空无人机穿透雨云捕捉到的、位于寰宇之冠顶端的那个微小白点——林风画面经过多重增强，勉强能看到他模糊的侧影，银发在夜风中微扬
另一块分屏则是复杂的能量扫描图谱，一个代表林风灵压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刺目光斑几乎撑满了整个动态范围，旁边疯狂跳动的数值让所有看到的人头皮发麻
第三块分屏，回放着不久前昆仑死亡谷的惨烈画面：被冰封的灵泉，在地的龙牙与雷鸟队员，以及林风消失于青铜巨门内的最后影像
雷战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撑在冰冷的合金台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模糊的白点，国字脸上每一道刚硬的线条都绷紧了，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
“目标离开昆仑墟后，空间跳跃轨迹终点锁定为天京‘寰宇之冠’塔顶目前处于静默观测状态”情报分析官的声音干涩，“能量读数...依旧在监测上限之上，无攻击意图迹象”
“观测？他在观测什么？”
一个参谋忍不住低吼，指着屏幕上被雨幕笼罩的城市缩影，“像神一样俯瞰他的领地吗？”
“昆仑墟内部情况？”
雷战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技术主管飞快操作，调出混乱的数据流：“青铜巨门在目标离开后三分钟彻底关闭，能量场强度激增，现有技术无法突破！无人机最后传回的画面显示...祭坛核心己消失，疑似被目标取走！”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暴雨的咆哮
“深渊之瞳...灭世之器...”
雷战咀嚼着这两个代号，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个立于云端的身影，又想起联邦“钢颅”基地那些被苍火净化的非人实验体，想起雷鸟队员身上非人的鳞片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压上心头
人类的贪婪在制造怪物，异族在虎视眈眈，而一个超越理解的存在，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随手取走足以毁灭或拯救世界的力量
“他到底...想要什么？”
雷战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力量？
是统治？还是...仅仅觉得有趣？
烛龙最顶尖的心理分析师团队，面对这个目标时，所有的模型都崩溃了他的思维，如同行走的深渊
就在这时
嗡！
主屏幕上，代表林风灵压的光斑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了一下！
幅度极小，时间极短，但在烛龙高度敏感的监测系统下被瞬间捕捉放大！
“检测到异常灵压波动！
源头...目标自身！
”技术主管失声叫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波动特征...与之前所有记录都不同！更...更内敛，更...深邃！像是...”
他的话被另一个更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警报！检测到超远程、超高能级灵能共鸣！方向...正西！距离...无法测算！能量特征...极度不稳定！毁灭性！与‘镜神’灵压波动存在...0.78秒延迟关联！”
另一个监测席位的军官几乎是吼出来的，脸色煞白
指挥中心瞬间大乱！
“正西？是欧联方向？还是更远的联邦本土？”
“共鸣？他和什么东西在共鸣？！”
“毁灭性能量！难道他在操控某种远程武器？！”
雷战猛地抬头，血丝瞬间布满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主屏幕上那个依旧静立的白点！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寰宇之冠塔顶
林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高脚水晶杯，杯中是半泓如血液般粘稠的顶级红酒他微微抬手，似乎想将杯中酒液倾倒入脚下这片他评价为“拙劣戏剧”的城市
就在杯口即将倾斜的刹那——
毫无征兆地！
他握着酒杯的右手，无名指指根处，一枚样式古朴的银戒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瞳孔般的符文，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深蓝光芒！
同时！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林风手中那只坚固的水晶高脚杯，毫无征兆地、从内部炸裂开来！
殷红的酒液混着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在他面前迸溅！
大部分酒液和碎片在触及他身体前就被无形的灵压屏障蒸发、弹开，但仍有几滴鲜红，溅落在他纤尘不染的白色绒披风下摆，晕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林风的手，悬停在半空，保持着握杯的姿态
指间空空如也
雨夜的狂风卷着冰冷的水汽，掠过西百米高的塔尖平台
林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溅落了酒渍的披风下摆，又抬起手，凝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以及无名指指根处那枚己恢复平静的古朴银戒
他那张俊美而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错愕的波动
不是因为酒杯的碎裂
而是因为...就在刚才那万分之一秒的炸裂瞬间，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到足以撕裂空间、却又充满了纯粹到极致的悲伤与绝望的庞大能量波动，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利箭，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他
这股波动是如此的不稳定，如此的痛苦，如此的...熟悉
就像在联邦实验室残页上看到的，那个蜷缩在拘束器里的苍白少女，在灵魂深处发出的无声尖叫
林风猛地抬头，银框眼镜后的目光第一次失去了那种俯瞰一切的漠然，锐利如刀，穿透重重雨幕和空间，死死钉向西方遥远天际的某个点！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如同共鸣般的悸动
他缓缓抬起那只空着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一个清晰而冰冷的词语，如同淬火的寒冰，从他紧抿的唇间吐出：
“零号...”
紧接着，是更低的、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意味的疑问，消散在呼啸的夜风中：
“谁在...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