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有一个乞丐晕倒在路上了！”车夫的声音传进了马车内。
“不过是条挡路的贱命！将那乞丐扔到一边去，别耽误了行程！”冰冷的声音命令着车夫。
“是！公子！”车夫得令，他跳下马车，走到江澈身旁，“妈的！死一边去！”说完抬起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
剧痛让江澈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的翻滚了两圈，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泥沟里。
“驾！”华丽的马车，带着车夫轻蔑的哼声和车内公子冷漠的眼神，碾过尘土，很快消失在远方。
等到江澈醒来，他己经在一个破烂的城隍庙中。破损的瓦顶和歪斜的窗棂透进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个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空间。
他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
“小兄弟！你醒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传入了江澈的耳中。
“嘶…！”江澈想撑起身子，腹部的剧痛让他又重重的摔了回去。眼前一阵发黑。
“别乱动！”他旁边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澈艰难的转动脖子。一个高大的身影半蹲在他身侧，挡住了从破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逆着光，江澈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只见一个身穿满是补丁深色的粗布大褂，面容冷峻的男子。
“你…你是谁？”江澈声音嘶哑，眼神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身体本能的紧绷。经历了河信村的炼狱，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恐惧和戒备。
男人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拿着半个黑乎乎的饼子，递到了他嘴边，“先吃点东西，你晕了快一天了！”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咕噜…”几乎同时，江澈的肚子发出了声音。强烈的饥饿感传来。他盯着那块黑乎乎的饼子，不再犹豫，接过来，顾不上脏不脏，塞进嘴里就狠狠地吞咽了起来。
什么江大大少爷，什么山珍海味的挑剔，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
“咳…咳…咳…”江澈满脸通红。
男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取下腰间那个磨的发亮的皮质水囊，拔掉塞子，递了过去。
江澈夺过水囊就猛灌了几大口，“谢…谢了”他喘着粗气，将水囊递回去。
“是你…救了我？”
“嗯！”男人简短的应了一声，接过水囊，重新挂回腰间。
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背对着江澈。突然他侧过头，眼神锐利的看向江澈，“你是河信村那边过来的？”
“呕…”一幅幅画面再次浮现，江澈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他低下头，不敢首视那个男人的眼睛，更不敢去回忆。
男人看着江澈的反应，答案己经很明显了。他沉默的转回头，望着外面。
破庙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江澈压抑的，带着颤抖的喘息声。和庙外呼啸而过带着沙尘的风声。
过了许久，首到江澈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不能久留。缓口气，能走了就跟我走！”
“走？去哪儿？”
“如果你想活着！那跟我走！”说完男子便不再停留，朝外面走去。
“活着？我一定要活着，我还要回去！”江澈咬着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男人后边。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江澈几次险些晕倒，但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一路上从未说过话的男人此刻开口问道。
“我…我叫江澈！”他声音有些虚弱的回答道。
“江澈……河信村似乎没有姓江的人家！”男人目光死死的盯着江澈。
“我……我……”随后江澈说起了他如何来到河信村，后面遇到马匪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你想为他们报仇吗？”他不带一丝神情的看着的江澈。
江澈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语气坚定的道：“想！”
“好！那你跟我来！我叫林峰！”说完就往山上走去，他步伐沉稳，方向明确。
终于在山顶处一个依山而建的简陋寨子，几间粗糙的土屋围着一片空地，里面隐约传出划拳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就是这里！”林峰的声音冰冷，“你就在这里等着！”说完他的身影如同猎豹，无声无息的进入的山寨。
“噗！”
“呃啊！”
“嘭！”
惨叫声，骨骼断裂声，沉闷的撞击声，打破了这片山林的寂静。林峰出手简洁，高效，残忍。他没有使用任何兵器，仿佛他身体就是最致命的杀器。
那些刚才还在狂笑饮酒的马匪，此刻如同被风暴席卷的枯草，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屠杀！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十几个凶悍的马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留下了一个马匪还在苟延残喘。
“进来吧！”林峰声音平静，穿透空气刺入江澈的耳膜。
江澈浑身一颤，心脏狂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艰难的挪动脚步，缓慢的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再次干呕了起来。
林峰走到一个马匪身边，从他腰间拔出了一把沾着己经干涸血渍的弯刀，转身，将刀柄塞进了江澈冰凉的手中。
“拿起它！”林峰的声音带着命令道，“杀了他！”
江澈瞳孔骤缩，惊恐的看着男人，又看向地上那个垂死挣扎的马匪。杀…杀人？用这把刀？去刺穿一个活人的身体？他拿刀的手剧烈的抖动。
“不…”江澈浑身冰冷，恐惧让他几乎窒息，本能的想把刀扔掉，“我…我不敢…”
他虽然纨绔，但是在那个社会，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杀人。
林峰并没有催促他，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就在江澈几乎要崩溃退缩的刹那！
一道道画面涌入了他的脑海中。晴儿，老爷爷，河信村的村民们。所有的画面，带着阵阵的惨叫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着无尽悲愤和滔天恨意的火焰，猛的从他心底燃烧，瞬间压倒了一切的恐惧。
“啊！！！”江澈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死死攥住沉重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闭上眼睛，狠狠地朝着地上那个哀嚎的马匪捅了下去！
“噗嗤！”滚烫的血液猛的溅射出来，喷了江澈一脸。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将他包围。
“哐当！”弯刀从他手中脱落，江澈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杀人了！我真的杀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两眼空洞，口中喃喃道。
林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这种情况需要江澈自己慢慢适应。
……
“好了！我们该走了！”林峰的话将江澈拉回了现实，“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杀人！”
林峰说完就往山下走去，江澈则跟在他身后。两人就这样慢慢的朝着河信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