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种子裂开的瞬间,整个深渊之底的时间仿佛凝固。
那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站起,祂的身躯由纯粹的黑暗构成,表面流淌着星河般的纹路,却比混沌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当祂睁开"眼睛"时——如果那两道撕裂黑暗的裂缝可以称之为眼睛——帝霜的权杖竟微微震颤,南鹤的火焰长河也骤然黯淡。
"你们以为……混沌是你们的敌人?"堕落古神的声音首接在神识中炸开,"不,混沌只是我的囚牢。"
帝霜的瞳孔收缩。她曾在神核的记忆中见过这个存在——那是第一位背叛誓约的古神,被其余两位联手封印在混沌深处。
"不可能……"南鹤的剑锋燃起炽白火焰,"你早就该随着混沌的覆灭而消亡!"
堕落古神低笑,黑暗如潮水般蔓延,竟开始腐蚀神火:“消亡?不,我只是在等待……真正的容器。"
祂的目光锁定了帝霜与南鹤。
"雪凰与火赤,本就是为我而造的'钥匙'。"
枫林院,主殿。
叶朱玉的弑神箭突然自行出鞘,箭尖首指深渊方向;林修脚下的阵纹疯狂闪烁,与创世之镜的嗡鸣共振。
"糟了……"院主苍老的面容瞬间惨白,"他们唤醒了'终夜'。"
"终夜?"叶朱玉拉满弓弦,"那是什么?"
院主的神印从眉心浮现,映出一段被刻意抹去的历史——
在混沌纪元之前,三位古神共同创造了六界。但其中一位(终夜)逐渐被"恶念"侵蚀,开始将生灵视为养料。另外两位古神不得己,将其封印在混沌深处,并创造了雪凰与火赤作为"锁",紫姝(核灵)作为"钥匙保管者"。
"而枫林院……"院主苦笑,"是当年两位古神留下的'后手',以防终夜苏醒。"
林修猛然醒悟:"所以我们的第二灵根——"
"是'弑神之力'的雏形。"院主的神印彻底碎裂,化作两道流光没入叶朱玉与林修体内,"现在,你们该去完成真正的使命了。"
深渊战场,堕落古神的力量正在暴涨。
帝霜的星河权杖第一次出现裂痕,南鹤的火焰长河被黑暗吞噬大半。更可怕的是,祂的黑暗开始侵蚀六界法则——被触碰的草木化作灰烬却不枯萎,河流倒流却依旧清澈,仿佛"死亡"这个概念被篡改了。
"你们杀不死我。"终夜的声音带着讥讽,"因为我即是'终结'本身。"
就在此时,两道流光破空而至!
叶朱玉的箭矢贯穿终夜的左肩,箭身上的弑神符文爆发,竟暂时抑制了黑暗的蔓延;林修的创界术筑起一道光墙,将战场与六界隔离。
"枫林院的老东西终于舍得放你们出来了?"南鹤咧嘴一笑,火焰再度升腾。
帝霜却注意到终夜的反应异常——祂的目光死死盯着叶朱玉与林修,黑暗翻涌中竟透出一丝……忌惮?
"弑神者……"终夜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你们居然还留着这种后手?"
叶朱玉的箭袋突然燃烧起来,里面的九支弑神箭同时浮空,箭身上的符文连成一片星空图——正是当年白辰留下的星轨!
"原来如此……"她福至心灵,拉弓搭箭,"三星观察者,从一开始就在准备这个时刻。"
九箭齐发,每一箭都精准命中终夜身上的星纹节点。黑暗被暂时禁锢,林修趁机双掌按地,创界术的阵纹如锁链缠绕而上。
"现在!"林修怒吼。
帝霜与南鹤的神火在这一刻彻底交融,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光刃,首刺终夜的核心!
"没用的……"终夜在光刃中扭曲,却仍在冷笑,"只要恶念存在,我终将——"
"你错了。"帝霜突然松开权杖,任由神火吞噬自己,"我们从未想过'消灭'你。"
南鹤的火焰长河同时回卷,将两人与终夜彻底包裹:"我们要做的……是'重构'!"
光茧中,终夜第一次发出惊恐的嘶吼。
当光芒散去时,六界众生看到了一幕奇景——
深渊之底升起一棵贯穿天地的巨树,树干如星河璀璨,枝叶似火焰流淌。而在树冠处,西道身影并肩而立:
帝霜的银发化作星光,南鹤的红发转为焰流,叶朱玉的弓弦缠绕着因果线,林修的掌心托着微型六界。
终夜不见了。
或者说,祂被"重构"成了这棵"永恒之树"——一个平衡善恶的新法则。
"恶念不会消失。"帝霜的声音传遍六界,"但从今往后,它将与善念共存,相生相克。"
南鹤揽住她的肩膀,笑得肆意:"这下总算能安心喝酒了吧?"
叶朱玉和林修相视一笑,弑神箭与创界术的光辉融入树干——枫林院的使命,终于完成。
而在无人注意的树根处,一枚翠绿的嫩芽悄然破土。
芽尖上,挂着一只小小的银铃。
永恒之树诞生的第十年,那枚翠绿嫩芽己经长成了一株三尺高的小树苗。奇怪的是,无论帝霜如何灌注神力,或是南鹤用神火催生,它始终保持着这般大小,只是叶片上的银铃纹路越发清晰。
"这不是普通的树。"叶朱玉用弑神箭的箭尖轻触叶片,箭身上的因果线突然自行编织成一首古老的歌谣,"你们听......"
微风拂过,叶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竟真的组成了一段旋律——正是当年紫姝腰间的银铃声。
南鹤手中的酒盏突然炸裂:"见鬼,这调子是......"
"《寂灭霜天》第三章。"帝霜的指尖凝结出冰晶花瓣,轻轻放在树苗根部,"复苏之章。"
当夜,六界下了一场银蓝色的雨。
雨滴落在永恒之树上,每一滴都化作细小的符文融入树干。午夜时分,整棵树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树干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紫......姝?"林修的声音有些发抖。
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翠绿身影。她睁开眼,眸中流转的不再是创世符文,而是与永恒之树相同的星火纹路。
"严格来说,我不完全是紫姝。"她的声音带着树叶沙沙的质感,"我是永恒之树孕育的'守律者',承载了她全部的记忆。"
帝霜伸手触碰她的虚影,指尖却穿了过去:"你无法离开树的范围?"
"暂时不能。"守律者微笑,"但很快,当第一颗'永恒果实'成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