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八音盒工坊大门在猩红雾气中缓缓敞开,齿轮转动的声响混着《生日快乐歌》的走调旋律,如同一曲诡异的安魂曲。苏九黎握紧手中发烫的规则碎片,微型摄像头在发间轻微震颤——画面里,江凛的亡魂正隐在阴影中,紫外线灯的冷光穿透他虚化的胸膛,如同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刀。
踏入房间的刹那,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墙面挂满泛黄的照片,初代游戏测试者们穿着统一的白大褂,对着镜头露出僵硬的笑容。苏九黎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最角落的合影里,父亲站在中央,身旁的男人戴着半张机械面具,胸口的铭牌刻着“规则之主”。
“不可能...”她的声音在颤抖,指尖抚过照片上父亲年轻的面容。记忆突然刺痛大脑,六岁那年生日,父亲实验室里闪烁的蓝光;十二岁被迫参与的神经接驳实验;还有十七岁生日前夕,那场将一切吞噬的大火。所有碎片在这一刻突然串联,形成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真相。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照片的瞬间,空间突然扭曲。苏九黎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漩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年幼的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父亲颤抖着将注射器刺入她的后颈;培养舱中漂浮的规则碎片,表面刻着与她钥匙相同的数字;还有那个雨夜,父亲将她推进游戏舱时,眼中的决绝与痛苦。
“为什么...”她在幻象中嘶喊,声音却被数据流吞噬。画面最后,父亲的脸逐渐模糊,只留下一句在她脑海中回荡的低语:“对不起,九黎,这是唯一的办法...”
幻象消散的瞬间,苏九黎踉跄着后退,撞上摆满实验仪器的操作台。玻璃器皿纷纷碎裂,露出底下藏着的日记。她刚要伸手去拿,一阵冷风突然掠过耳畔。江凛的亡魂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黑色风衣卷起的气流掀翻桌上的文件。
“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了。”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紫外线灯的光束精准地打在苏九黎怀中的规则碎片上。不等她反应,江凛的手己经穿透她的身体,首接握住碎片。金属断裂的脆响中,半块碎片落入亡魂手中,表面的加密纹路与他武器上的齿轮完美契合。
苏九黎感觉力量正在流失,读心能力的副作用再次发作。她的喉咙不受控地发出呜咽,那些被她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父亲被笑脸面具人追杀的画面、实验室里培养舱中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还有现实世界中,自己作为“完美容器”的实验报告。
“你以为能独自解开真相?”江凛把玩着碎片,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从你父亲把你送进游戏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个棋子。”他身后的镜面突然裂开,无数小丑NPC的机械臂从中伸出,金属关节摩擦的声响令人牙酸。
苏九黎握紧剩下的半块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短暂恢复清醒,微型摄像头在发间无声转动,将江凛武器的构造、小丑NPC的弱点,还有房间里所有的线索完整记录。当第一只机械臂逼近时,她突然露出森然笑意:“棋子?不,从现在起,我要做执棋的人。”
话音未落,她将碎片狠狠插入地面。猩红的数据流冲天而起,在房间内编织成复杂的符文。江凛的亡魂瞳孔骤缩,他发现手中的碎片正在发烫——苏九黎用最后的力量,在两块碎片间埋下了追踪的印记。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苏九黎在数据流的掩护下后退,目光扫过墙上父亲的照片。当她消失在雾气中时,江凛听见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下次见面,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在房间的阴影里,被打碎的玻璃器皿下,那本日记的扉页上,用血写着一行字:「规则之主的继承人,正在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