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最后一口汤喝完，程向阳正收拾着碗筷，林小寒忽然开口：“朝阳上学的事，定了。”
程向阳手一顿，转过身：“定了？哪所小学？”
“嗯，省机关小学。”林小寒擦了擦嘴角，“组织那边打过招呼，学籍都办好了，下周一就能去报道。”
程向阳眼睛亮起来：“太好了！他前阵子还念叨着，想去学校呢。”
“刘文清己经去看过了，学校里有组织安排的人盯着，安全方面不用担心。功课跟不上的话，周末让你给他补补。”
程向阳：“好 …没问题…”
他走到林小寒身边，看着她手里那份印着学校抬头的通知书，忽然想起刚认识时，林朝阳总背着个破布包，里面装着捡来的旧书，在院子角落里偷偷认字的样子。
程向阳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以后我每天都去接他放学，顺便教他练基础的呼吸法。”
林小寒抬眼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你是他的武师傅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程向阳握紧她的手，“以后咱们仨，你守着这片地，我守着你俩，朝阳……就让他好好读书做普通人。”
这时，早就吃完饭偷溜出去玩回家的林朝阳耳朵尖，一下冲了进来：“谁要做普通人！我以后也是高考状元！”
……………………………………………
金秋九月，省城第一小学迎来了新生入学日。校园里彩旗招展，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家长们的殷切期盼。林朝阳穿着程向阳特意给他买的新衣服——一件蓝色的小海军服，背着一个崭新的绿色帆布书包，小脸上满是兴奋和紧张，紧紧抓着林小寒的手。
程向阳今天特意请了假，和林小寒一起送朝阳入学。他看着小家伙攥得发白的手指，弯腰揉了揉朝阳的头发：“别怕，学校里有好多积木和故事书，还有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
朝阳抿着嘴点头，眼睛却偷偷瞟向校门口那几个穿着同款校服、正互相推搡打闹的孩子。林小寒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力道松了些，轻声道：“进去后要是想找我们，就让老师打这个电话。”她把写着号码的便签塞进朝阳的书包侧袋，指尖触到他后背沁出的薄汗。
登记处的老师正低头核对着名单，见他们走来，抬头笑了笑：“是林朝阳小朋友吗？”
朝阳刚要应声，旁边突然插进一个尖利的女声：“张老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转学生？”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烫金连衣裙，手里牵着个梳着油亮小分头的男孩。男孩下巴微扬，目光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朝阳的帆布书包，嘴角撇出个不屑的弧度。女人则上下打量着朝阳的海军服，眉头皱了皱：“现在还有穿这种旧款衣服的？我家天宇的校服都是进口面料定做的呢。”
程向阳的脸色沉了沉，刚要开口，林小寒己经往前半步，挡在朝阳身前：“老师，登记需要哪些手续？”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落在老师办公桌上的登记表，仿佛没听见那女人的话。
张老师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哦，需要户口本和接种本。”
女人却不依不饶，伸手想去碰朝阳的书包：“这书包看着也挺旧的，别是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啪”的一声，她的手腕被林小寒攥住。林小寒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女人疼得“嘶”了一声，想抽手却纹丝不动。“这位家长，”林小寒的视线终于落到她脸上，眼神里没有温度，“我弟弟的东西，碰之前最好想清楚。”
周围的家长纷纷侧目，那女人又羞又怒：“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好心提醒——”
“好心？”林小寒松开手，女人踉跄着后退半步。她从程向阳手里接过证件，放在桌上时，登记册边缘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我弟弟有没有带脏东西，轮不到外人置喙。倒是某些人，与其盯着别人的衣服书包，不如教教孩子什么叫礼貌。”
那个叫天宇的男孩突然指着朝阳喊道：“我爸爸是校长的朋友！你再凶，我让你弟弟滚出去！”
朝阳吓得往林小寒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林小寒弯腰抱起朝阳，目光扫过男孩涨红的脸，又看向那女人瞬间僵硬的表情：“是吗？那正好。”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九点零三分，十分钟后，你可以问问校长，他的职位还能不能保住。”
女人脸色煞白，张老师也愣住了。程向阳站在一旁，看着林小寒抱着朝阳走向教室，阳光落在她挺首的背影上，竟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教室门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听见脚步声，仰起脸冲朝阳笑：“你也是新来的吗？我叫苏念，你叫什么？”
朝阳怯生生地回答：“林朝阳。”
“朝阳，像太阳一样！”苏念拍手笑起来，露出两颗刚换的小虎牙，“我带你去看我们班的金鱼缸，里面有三条红金鱼呢！”她拉起朝阳的手就往教室跑，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林小寒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
程向阳走到林小寒身边，低声道：“会不会太……”
“他不该被欺负。”林小寒打断他，目光落在教室窗台上那盆蔫了的绿萝上，“有些人的傲慢，需要被碾碎一次才知道收敛。”
“刚才那个女人的丈夫，是教育局采购科的，上个月刚收了校服供应商的回扣。”
程向阳挑眉：“你什么时候查的？”
“朝阳的入学资料递上去时。”林小寒收回视线，看向教室里正被苏念拉着看金鱼的朝阳，小家伙脸上己经有了笑意，“我弟弟的世界，不该有这些脏东西。”
教室里，朝阳正把自己书包里的小恐龙拿出来，递给苏念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个孩子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而窗外，林小寒的身影己经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股无形的气场，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个孩子，谁也碰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