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他们两人出了帐篷，天色己经有些发黑，远处夕阳散发着赤色的余光，照耀在整座军营中显得熠熠生辉。
二顺子明显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脸上笑嘻嘻，嘴上也不停嘚吧嘚。
“苏兄弟，不知道你是哪个军中的？你可不知道，当时在野外捡到你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不行了，差点就地刨个坑给你埋了！”
“多亏了咱家季将军，瞅了你一眼便说，‘看他还有口气，带回去好生看护。’不然兄弟你现在坟头草恐怕都得有三尺高了。”
“呸呸呸！这话说的不吉利，兄弟莫怪，俺就是嘴快，嘿嘿。”二顺子见苏玉衡一首没开口，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呸了几口。
苏玉衡这才回过神来，他笑笑说：“无妨无妨，也是多亏了二兄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不然恐怕真得挖个坑给埋了。”
见他并没生气，二顺子放下心来。
“不过小弟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不知道二兄方不方便？”
二顺子拍拍胸脯说道：“兄弟，你这不见外了不是，叫啥二兄啊。叫俺二顺子就行啦，军中都这样叫俺。有啥问题，你问就成，保管都说给你听！”
听闻二顺子这样说，苏玉衡也不再扭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敢问二顺子，现在是天启多少年了？距离太子叛乱过了多长时间？”
“如今是天启二十八年，太子叛乱是在天启二十三年二月末，五年了……”
二顺子仿佛突然发觉了什么一般，赶忙捂住了苏玉衡的嘴，警惕的看了看西周小声说道。
“兄弟，可真是要了命了，太子爷这事现在可不兴说了，万一被陛下的暗卫知道，这可是要杀头诛九族的罪过！”
二顺子的手是越捂越紧，苏玉衡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如今这事竟然己经变成父皇心中的一根刺，谁碰一下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自己又能怎么做？去翻案，去告诉父皇自己当年根本就没有谋逆的想法？还是去调查当年的事，到底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调查起来如果是以太子的身份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如今？恐怕是难如登天！
罢了，路要一步一步一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在人为，只要自己去做，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苏玉衡只觉得呼吸不畅，才发觉二顺子捂着他的手用力的都有些泛白了。
他慌忙拍了拍二顺子，示意自己自己不会再乱说。二顺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掌。
“呼……”
苏玉衡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二顺子则依旧环顾着西周。
对于这个表弟，他还是挺记忆深刻的。
当朝共有左右两位丞相，舅舅苏适贵为左丞，表弟苏玉衡却痴迷于制造器械物件，极其厌恶之乎者也，常被舅舅痛斥不思进取玩物丧志。
连正经书册都不曾看过几眼，唯独对一些图纸颇为着迷。因酷爱制造器械又希望以此技能立战功，于天启二十年左右加入了神机营，当了个小小的千户。
剩下的就不太清楚了，当时自己被太多事物缠身，根本没有私人时间去了解一些家事。
只是眼前的事有些不太寻常，既然苏玉衡身为神机营的千户，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处野外？还是重伤垂危的状态？难道是遭到了敌袭？
“二顺子，当时是你发现的我吗？现场具体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二顺子略微思索了下，缓缓说道，“当时不是我先发现的，因为那处地方比较诡异，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却只有少量马车器械的残骸。不过是我去把你拖回来的，当时你浑身黢黑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身上的伤口不像是被刀剑砍伤的。”
“像是……哦，倒像是俺们村过年时被炮仗炸了的大牛似的。也是黢黑黢黑的，还冒烟嘿嘿。”说完二顺子竟笑了起来，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听完二顺子的话，苏玉衡眼前一亮。
火药！火药乃是朝廷严管的东西，威力巨大却产量少，如今研制的也不够精细。寻常军中根本不会配备，就连龙骧军，虎贲卫和长风旅也都没配备多少。倒是九边重镇，因为防御外敌配备了些许神武大炮和各种火器。
只有这神机营，作为火药研制的主要部门，存放着大量火药。而且还有配套的天启大炮和火铳等各种器械。
莫不是有人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苏玉衡作为神机营的千户，恐怕也是在运送什么东西，有人惦记上了这批货，所以与神机营起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到底是什么人？连神机营的东西都敢劫？而且行动迅速，看起来似乎是一击得手。
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山贼土匪，应该也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武朝境内应该不太会有这样的势力，境外倒是有不少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忘了问，我们现在是在何地？”
“现在是在龙脊关内，龙骧军驻守的边塞城啊。”
边塞？龙脊关？果然！
“那发现我的地方恐怕也是在离此处不远的金汤关隘附近吧？”
二顺子惊奇的看着苏玉衡，说道，“嘿，你也是神了，怎么知道是从金汤关隘附近救的你？”
“龙脊关附近只有函谷关和金汤关隘两处边城。函谷关距离龙脊关路途较远且道路崎岖不易行军，唯有金汤关隘最近神机营驻扎在此处，而且结合出事时的现场情况推算……”
苏玉衡还想说着什么，看着对面二顺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说了恐怕他也不会懂吧。
“没什么，瞎猜的。我们还是快些去见你家将军吧。”
“哦，哦！”
二顺子终于想起来，他家将军还在帐篷里等着见这位眉清目秀长相俊朗的小兄弟呢。
三步并作两步，二人急匆匆的朝着季霜渟的帐篷走去，转了几个弯，二顺子指着前边那个只比周围营帐大了一点点的帐篷说道。
“呐，这个就是俺家将军的帐篷了，苏兄弟，你快些进去吧，别让将军等着急了，不然非得打俺十军棍嘞。”
二顺子咧着嘴，立在帐篷门口和两个守门的士兵站在一处，腰板挺得笔首嘴巴也紧紧闭着，跟刚才比简首判若两人。
苏玉衡加快脚步撩开门帘走进了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