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石台上,光尘己漫过世帝的胸膛,飘散的轨迹在绝对静止的虚空中拉出亿万道细微璀璨的星痕。剥离天命带来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浸没了他最后的感知。道源深处那道贯穿的裂痕,此刻反而不再灼痛,只余下一种走向终焉的、近乎透明的平静。他垂眸,视线仿佛穿透了消散的指尖,落向仙门山深处那三道沉入祖脉、如同沉眠巨兽般蛰伏的帝印,落向诸天万界因他反哺而微微焕新的法则脉络。
就在这绝对静谧、唯有光尘无声飘散的消亡时刻——
一点极其细微、几乎与永寂之黑融为一体的异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片凝固时空的核心边缘。
它不是光,也非实体,更像是一缕被强行压缩、凝练到极致的……“道韵”。其色玄奥难言,似深沉夜幕中熔炼了星辰碎金,黑为底,金纹流转,透着一股凌驾于万法之上、又仿佛万法源头的古老气息。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自然,如同本就该存在于这永寂之间,如同时间长河上悄然飘落的一片落叶,无声无息,连世帝那掌控时空的本源感知,都未曾激起一丝涟漪。
黑金道韵悬停了一瞬,仿佛在观察这正在进行的帝陨之景。随即,它轻轻一旋,如同墨滴入水晕染开来,却又在刹那凝固成形。
一个身影,取代了道韵的位置。
来人一袭简单的青衫,样式古朴,不染尘埃。面容清俊,眉眼温润,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平和气息,仿佛山涧清风,林间晨露,不带半分烟火与威压。他腰间随意悬着一物,形似短刀,却通体温润如最上乘的羊脂白玉,不见锋刃,更像是一件精巧的玉石配饰,流淌着内敛的光华。
他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永寂石台前,出现在正化作光尘消散的世帝面前。姿态闲适,如同漫步自家庭院。
然而,就在这道青衣身影凝聚成形的刹那——
石台上,那己消散至肩颈、仅余头颅与虚幻躯干轮廓的世帝,本己低垂闭合的眼帘,猛地睁开!
那双深邃如渊、倒映着破碎星河的眼眸中,所有的平静、所有的淡漠、所有面对消亡的坦然,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间,尽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颠覆认知的极致震撼所取代!这震撼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身周飘散的光尘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世帝的意识,那掌控诸天、横压万古的帝者意志,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尘封于仙门山最古老、最残缺的秘典中的只言片语,那些被后世视为神话传说、甚至臆想杜撰的描述——刀斩天魔,未曾一败,超脱万界……无数破碎的词汇与眼前这道身影瞬间重叠!
是他?怎么可能?!那位只存在于缥缈传说尽头、连古籍记载都语焉不详、被后世无数修士疑为虚构的……亘古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