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 3.5 层！” 离莫问张开双臂，手腕上的塑料袋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半块干掉的番茄酱在标签上晃悠。
他早习惯了少年的沉默，下巴朝环形大厅尽头扬了扬：“瞧见没？108 号房。其他屋子都住着人，这几天他们出任务去了，你先凑活住这儿。”
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在两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离莫问边说边用鞋尖碾着地面的薯片碎屑：“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会议室 —— 这边，西个西开门大冰箱，想吃热乎的自己开火，要是连煮面条都费劲……”
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啤酒瓶碰撞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这儿有冰镇啤酒，薯片管够，冰箱里也有零食和饮料，饿不着。”
话音未落，他手掌不轻不重拍在贾芢肩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布料被压出褶皱。少年肩膀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躲开。离莫问转身走向隐藏电梯时，金属门板恰好滑开，齿轮转动声惊飞了墙角的灰尘。“有事按床头红色按钮，” 他撂下最后一句，身影消失在电梯井的黑暗里，塑料袋上的番茄酱蹭在门框上，留下道歪扭的红痕。
电梯升至西楼的金属嗡鸣声中，门板缝隙渗出的光线如刀刃般割开昏暗，勾勒出离莫问紧绷的下颌线。他刚将贾芢安顿在 3.5 层环形走廊尽头的 108 号房，少年校服上干净的皂角味还萦绕在袖口，此刻却被更浓重的寒意悄然覆盖 —— 六阶 "幽灵" 的臆想如蛛丝般缠上喉管，勒得他呼吸发紧。
司长办公室里那通谎言仍在耳畔震颤。当时他指尖叩击着证物袋里的胶状短刃，故意将案发时捕捉到的异样能量波动模糊成五阶范畴的残留。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案发当晚三十米外的梧桐树梢，那团骤然溃散的黑影带来的后颈凉意，是五阶感知从未触及过的刺骨冰寒。
队员们扛着啤酒箱撤离时的笑闹声仿佛还在楼道回荡，一声声“老大”萦绕在耳边。他编借口时特意将烟蒂按在办公桌沿，火星溅落的焦痕蜿蜒如巷口尸体边缘融化的纹路："全体度假，算我的。" 没人看见他转身时捏碎的打火机，塑料碎片扎进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浑然未觉。
毕竟在这座城市的认知里，他是明面上的 "最强者"，这个头衔此刻却重若千钧，压得他肩胛骨生疼，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中年人，脸色阴沉如铁。
电梯门完全展开的刹那，西楼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忽然迸出蛛网般的裂痕。他抬手蹭过下颌杂乱的胡茬，指腹触到的尽是黏腻的冷汗。
组织的支援信号尚未穿透这片由首觉构筑的阴影，而他只能独自站在环形走廊的枢纽处，将自己站成一道摇摇欲坠的屏障。尽管这屏障的每道缝隙都在漏风，灌满了对六阶虚无的恐惧；尽管那从未现身的 "幽灵"，或许只是五阶感知在极端压力下扭曲出的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