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两人还会聊到理想。
村口的老树下，粗壮的枝干勾勒出斑驳的影子，风儿拂过，混合着田野的气息，弥漫在他们周围。
姜思竹双手托腮，目光眺望远方，眼神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声音轻柔却坚定，“我想进京，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大学，最棒的发展资源。”
的确，京城是北方普通乡下人最向往的大城市。
其实曹淼在小时候就放下想去清北大学的豪言，结果大人们哈哈大笑，他也跟着笑，这种梦想对普通人来说就和“想当科学家”一样，随口一说博大人一笑，算不得真的。
但姜思竹不同，她是真心想去京城，并为此付出努力，曹淼知道，未来她也成功了。
或许这便是理想存在的意义，它是你人生的方向和指路灯。理想可大可小，但一定要存在，否则人很可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曹淼停顿片刻，微微仰头，看着天边染成橙红色的云朵，轻轻点头，“挺好......加油，你高考一定会考进京城的。”
余晖的映照下，他的面庞显得格外平静，像是幽静的水潭。
姜思竹第一次跟外人说出自己的理想，又得到认可，不由腼腆地笑，转头看向曹淼，眸中闪过好奇，“曹淼，你呢？你现在的理想是什么？”
曹淼没有看她，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紧盯着自己，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寻找答案。
他微微一怔，陷入沉默。
其实他是没什么理想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他就像山中的小溪，随势而落，又像风中的叶子，随风而动，飘到哪儿算哪儿。
即便前世经历了种种，重来一次后，他也只想脚踏实地，努力学习，比前世过得好一些。
终于，迎着姜思竹期待的眼神，他唇角上扬，缓缓说道，“我？和你一样。”
姜思竹脸颊微红，噘着嘴，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哼，假！”
曹淼默默笑着。
天边的云朵渐渐变换了形状，心中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在这片淳朴的乡野中，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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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几天，曹淼去姜思竹家还书。
门吱呀一声打开，姜思竹水灵灵地站在门口，头发扎成马尾，看见曹淼到来，不再拘谨，脸上露出笑容，惊喜道，“曹淼，你来了？”
曹淼将手中的书郑重地递了过去，摆放整齐，“课本先还给你，练习册我没看完，开学后再给你。”
姜思竹接过课本，忽然有几页纸从书中落下，她好奇，弯腰轻轻拾起，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满是演算和默写过程，指尖轻轻。
“咦？这是你的演算草纸吗？写得蛮认真的嘛！”她笑着赞许。
曹淼之前着急还书，把草纸忘在里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哈哈，一般吧！”
姜思竹抬起头，又一次认真审视曹淼，感慨，“曹淼，你真的完全变了！我以前绝对想不到你能这么好学，你中考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曹淼笑笑，“借你吉言！”
姜思竹忽然脸一红，邀请他进来，给他泡了杯茶。
曹淼望着她跃动的背影，马尾上下摆动，仿佛雀跃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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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曹淼从舅舅家学完习回到家，发现落在书桌上的诺基亚小手机多了好几条未接来电。
他微微皱眉，拿起手机查看。
来电人是冯继宽，在一连串来电无果后，对方发来一条短信。
“艹，淼哥，一假期不见跟我装高冷？明天有时间吗，千达广场，咱二人小队集合一波！”
看见这个名字，曹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胖胖的身影，记忆回溯到曾经。
前世，冯继宽是他初高中最好的哥们，两人一起打架、翘课上网，共同度过了一段现在看来愚蠢幼稚，但在当时看来无比轻松潇洒的日子。
可随着高考结束，两人相继步入社会，这潇洒的生活便一去不复返。
曹淼混得很差，冯继宽也没好到哪去，两人在不同的城市为了生存辛苦奔波，偿还年少时没有用功读书的债。
他们联系的频率越来越少，首到后来彻底断了，最后一个消息是冯继宽邀请曹淼参加婚礼，但曹淼嫌车费太贵，没有去。
时间回到现在，曹淼为再次遇到年少时的好兄弟而高兴，按键的手激动得发抖。
“有时间。我去找你吧，正好我想买几本书。”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秒回。
“死人复活了？哈哈......你上午早点来，太晚等我爸回来，我就出不去了！”
曹淼笑着，又按下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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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淼和冯继宽相识于一场斗殴。
如果让他选学校最混乱、学生最难管理的时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初中。
初中刚好卡在学生稚嫩与成熟之间，做事不计后果，其中的混乱不言而喻，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层出不穷，甚至一个班级都能凑出来五六个帮派。
一下课，几十上百混混齐聚在厕所抽烟，烟雾缭绕，呛得人走不进门。
在这种背景下，曹淼凭借身高和力量优势在班级立棍，论单挑，可以说是全校罕有对手。
但他没有加入任何帮派，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像是独行侠。
初一某天，他在厕所偶遇同年级三个小混混围殴一个小胖子，只因为对方见面没打招呼。
他瞬间正义感爆棚，再加上当时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像是炮仗一点就着，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拿那仨矮个子混混当作出气筒，以一敌三，打得那三人哭爹喊娘，趴地求饶。
从此，小胖子冯继宽就成为他最忠实的跟班、好友。
初高中正是心潮澎湃，渴望爱情的时候，各种伤痛文学，苦情电影在学生群体间泛滥。
冯继宽也不能免俗，别看他长得胖，自信心倒是爆棚，习惯性表白，当然，除了收到一大堆好人卡以外，一次也没成功过。
每次表白失败，他总会拉着曹淼去串店喝啤酒，酒量是一杯倒，但疯癫程度却像是踩了两箱。
刚开始曹淼还有耐心开导，但次数多了，他干脆一言不发，全身心对付烤串，留冯继宽一人表演苦情戏码。
反正冯继宽睡一觉就会忘记，又变成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寻找下一个爱恋目标。
有一次，曹淼好奇问道，“你喜欢长头发的女生还是短头发女生？”
冯继宽满脸茫然，皱眉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嗯......感觉矮个子女生更可爱......”
这话把曹淼听愣了，总觉得他这句话和未来某个网络红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你的头也尖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