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芸!你这鸠占鹊巢的冒牌贱婢!!!”
一声淬毒般的、饱含着滔天妒恨的尖啸,如同淬毒的利刃,骤然撕裂了椒兰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殿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撞开!伴随着一声骇人的巨响,紧闭的沉重殿门被一股狂暴绝伦的力量从外面猛然撞开!巨大门扇撞击在坚硬的汉白玉门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咣当声!
光影狂乱地摇曳,烛火猛地一跳!
柳飘飘如同一团燃烧着怨毒火焰的鬼影,裹挟着刺鼻的香风,疯了般冲了进来!
她鬓发散乱,华贵的宫装凌乱不堪,颈项间那串赤金璎珞上串着的七八枚玉佩,因她剧烈的动作而疯狂撞击、甩动,发出“叮叮当当”刺耳杂乱的声响,如同魔音贯耳!
精心描绘的眉眼妆容早己剥落大半,混杂着泪水和汗水糊满了整张脸,腮红与眼影晕开一片诡异狰狞的色彩,底下的肌肤却是一片因极致妒恨而彻底扭曲的灰青!
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血,如同两枚刚从炉膛里掏出来的、淬了剧毒的铁钩子,带着要将人凌迟千遍万遍的狠毒,死死地、精准地剐向殿内一角——剐向那个仍然维持着僵硬蹲姿、手指死死抠着铜镜、仿佛魂魄都被那面镜子吸走的沈依蘅!
“鸠占鹊巢的冒牌贱婢!!!”
柳飘飘的嘶吼拔高了八度,因极致的狂怒而劈叉、破音,尖利得足以刺穿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你还就真当自己是九天凤凰了?呸!”唾沫星子伴随着她失控的尖叫喷溅而出,在烛光下闪着恶意的微光。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戳向沈依蘅的面门,
“在本宫眼里,你!还有你这身烂泥底子里爬出来的假皮囊!连这地上被踩踏千遍的污垢都不如!那身好肉底下裹着的全是见不得人的腌臜!全是烂透了的蛆虫!”
她的身体因为激烈的攻击意图而不住前倾,脖颈上的璎珞项圈被这动作拉扯绷紧,死死勒住她急促起伏的咽喉,那七八枚玉佩撞击得更疯狂猛烈,如同伴奏着诅咒的鼓点。
“沈依芸那个没用的废物!当年在你们沈家那徒有虚名的香坊里,连最最基础的‘醒神香’配方都能记错!调出来的香,浓的像勾栏里的劣质花露,能把人活活熏死!
还记得吧?那年皇后娘娘在宫里设下的春日宴邀诸家闺秀,那废物装模作样地去献香讨好老太君!结果呢?!她那坨狗都不嗅的‘醒神香’!把个老太君当场熏得面色发青、口不能言!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成了满京城贵族茶余饭后几十年都洗不掉的最大笑柄!
废物!烂泥!就是你们沈家门楣上的最大污点!她那样的东西,也配顶着贵女的名头入宫?也配穿上这身贵女的锦绣?!她也配——”
每一个字,每一个刻薄恶毒的字眼,都像一根沾满盐水的烧红铁针,精准无比地狠狠扎在沈依蘅心口那道最深、最不敢触碰的旧疤上!
那污点如同附骨之蛆纠缠着沈依芸短暂而悲惨的一生,也是沈依蘅心底最沉重的罪孽。汹涌的毒液般的指控如同连弩攒射,射向她拼命隐藏的、早己化脓流血的伤口!
剧痛让沈依蘅几乎窒息,垂着的眼睫剧烈颤抖,抠着铜镜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冰冷的铜如同她此刻死去的心跳。
柳飘飘看到沈依蘅瞬间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中更是爆射出如同嗜血恶鬼般得胜的快意光芒,她似乎打算更肆无忌惮地将世上所有最污秽的词句都倾泻出来,将那卑贱的冒牌货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就在那淬毒的、要将沈依芸和她“妹妹”一起彻底贬入尘泥、永世不得翻身的指控即将如毒蛇缠上咽喉,彻底绞杀的瞬间——
“吼呜——!!!”
平地惊起一声炸雷般的兽吼!一首守护在铜镜旁的香丸,仿佛被柳飘飘对“沈依芸”这个名讳的侮辱彻底激怒!小小的身躯化作一道暴怒的金色闪电,自地面悍然暴起!
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首扑柳飘飘那只正嚣张挥舞、几乎要戳到沈依蘅脸上的右腕!爪尖上特制的琉璃爪套,在烛火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嗤啦——!!!”
一声刺耳至极的布帛撕裂声,如同裂帛,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柳飘飘腕上那层崭新的、轻薄如蝉翼、用以遮掩某种秘密的昂贵鲛绡护腕,在香丸灌注了全部愤怒与力量的利爪撕扯下,如同脆弱的薄冰般应声崩碎!碎裂的鲛绡碎片如同被惊散的蓝色蝴蝶,无力地翻飞、飘落!
柳飘飘保养得宜、欺霜赛雪的皓腕,再无任何遮掩,彻底暴露在煌煌烛火之下!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那片肌肤之上——
只见腕内侧,赫然刺着一幅色彩妖艳欲滴、线条霸道狰狞的图腾!如同地狱之门洞开,一只凶戾的双首恶鬼之狼撕开了伪装的画皮,悍然现世!一首狰狞啸月,獠牙森白刺目;一首垂涎噬血,猩红长舌滴落无形的涎液!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恶狼胸腹交汇之处,赫然烙印着一朵烈焰翻腾、每一片花瓣都如淬毒利刃般的血色红莲!赤红的火舌如锁链般缠绕着狼身,而那朵妖异的红莲,则如同活物般,贪婪地啃噬着恶狼的心脏!邪气冲天!戾气逼人!
嘶——
殿内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时间仿佛被冻结!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钉死在那副狰狞的刺青之上!
所有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忘记了身处何地。他们的眼睛被那活物般的双狼血莲死死抓住,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被抽干。意识深处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
萧衍的目光,穿透柳飘飘瞬间僵死的、如同石雕般凝固的惊恐面孔,精准地落在那妖异刺青之上。帝王眼底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深潭,瞬间冰封万里!冰层之下,是足以冻裂灵魂的万载玄冰酷寒,以及正在无声翻涌、即将吞噬天地的深邃杀机!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咯咯…咯咯咯……
骨节爆响在死寂的殿内,微弱却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