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招待所走廊。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廉价消毒水的味道。
仓央云托,正抱着他那颗破旧的足球,蹲在自己的房门口。
他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巢的,忠犬。
秦天和月月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高闯他们三个,也结伴出去,说是要“喝顿好的,不醉不归”。
整个楼层,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又变回了那个,孤单的,沉默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高原少年。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
仓央云托警觉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那个在电视上,用声音,点燃了他心中火焰的,男人。
林详。
林详也看到了他。
他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他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在等你的队长回来吗?”林详微笑着,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仓央云托那颗一首紧绷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小声说:“秦天哥……他有事。”
他很聪明,他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也不该说。
林详笑了笑,他很欣赏这个孩子的纯粹。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和给阿南一模一样的,烫金的,邀请函。
“这个,是给你的。”
他递了过去。
“‘华夏龙之队’,国家集训营的,邀请函。”
仓央云托看着那份在昏暗灯光下,依旧闪烁着光芒的邀请函,他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成年人世界里,才会有的复杂情绪。
有激动,有渴望,也有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犹豫。
他没有立刻去接。
而是抬起头,望着那扇还紧闭着的,属于秦天的,房门。
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于恳求的,语气,对林详说道:
“林老师……”
“你……你能不能,也带上秦天哥?”
“他……他比我,踢得好。他比我,更需要这个。”
“如果没有他,我……我早就被那些人打死了。如果没有他,我们,也赢不了那场比赛。”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组织那些复杂的语言。
他只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最真挚的情感。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是,阿妈从小,教他的道理。
林详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赛场上,如同魔神,在赛场下,却纯净如赤子的少年。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欣赏与感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会给出“SS级”这种,近乎于“神”的,潜力评级了。
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只是身体和技术。
更是,一颗懂得感恩,懂得回报的,金子般的心。
林详,笑了。
他伸出手,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揉了揉仓央云托那头有些凌乱的头发。
“傻小子。”
“你以为,我来这里,只为了找你一个人吗?”
他把那份邀请函,塞进了仓央云托的手里。
“收下它。这是你,用你的天赋和努力,应得的。”
“但是,你要记住。拿到了邀请函,不代表,你就一定能,成为‘龙之队’的一员。这,只是一张,通往真正战场的,门票。”
“接下来,还会有更严格的,考核,在等着你们。”
仓央云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攥紧了手里的邀请函,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秦天的房门。
“那……秦天哥他……”
“他的事,”林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自有安排。”
“他欠了债,需要他还。他心里,也有一座山,需要他自己,去翻越。”
“有时候,当一头狼,被逼到绝境时,他才会爆发出,最惊人的,力量。”
“我们,需要的是一头,无所畏惧的狼王。而不是一头被儿女情长束缚住手脚的,家犬。”
“放心吧,”林详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我需要他,整个华夏足球,都需要他。他,跑不掉的。”
仓央云托,不知道的是。
林详,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
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找到秦天的人。
他,也是那个,在体育场最高处的阴影里,听到了秦天和月月,所有对话的,唯一的,旁观者。
他知道,秦天那三万块彩礼的“死结”。
他也知道,仅仅用“为国争光”这种大道理,是无法,让这头骄傲的、背负了太多东西的孤狼,彻底放下心结,为自己所用的。
所以,他布了一个局。
一个,能让他,在赢回尊严的同时,也彻底,蜕变成一头,真正的,国家级“定海神针”的,局。
而现在,这个局,己经落下了,第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下午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