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异常，让时初不安。
“妈妈，我好冷，好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包子，爷爷奶奶呢？”
包子裹着被子，扭来扭去，摇头晃脑。
“妈妈，爷爷奶奶睡觉了，姐姐生病，也睡觉了，我睡不着，想妈妈。”
一句一句，全是想妈妈。
时初使劲捂着心口，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孩子不舒服，一首喊冷，明显是发烧了，而孩子的爷爷奶奶，能安心的睡觉。
6岁的孩子，懵懂的年纪。
有那么一刻，时初想刀了所有人。
又在心里骂自己，时初，你到底在干什么，什么最重要，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前途重要，你的孩子更重要。
他们正是需要你陪的年纪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丢下那么小的孩子，远走他乡。
尽管心里难受，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强忍悲痛，安慰包子。
“宝贝，你是不是生病人了？除了冷，还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我脚痛，没力气。”
包子这个年纪，还不太能正确表达病痛，能说出脚痛，没力气，冷，说明，己经程度很深了，很难受了。
“你等着，妈妈给奶奶打电话，让她给你试体温。”
时初拨了三遍，婆婆才接了电话，声音哑哑的。
“喂，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
时初想骂人，忍住了，手心捏出月牙型。
“妈，包子可能发烧了，你找体温表给他试试。“
时初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描述这件事，她在努力控制，己经崩溃的边沿。
“怎么会呢？放学回来还蹦蹦跳跳的啊，是不是跳累了？没听他说发烧啊。“
“你起来看看他吧，他还没睡觉，不管发没发，量一量放心，好吗？“
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时初何时这么卑微过。
这两个月，她流的泪，比这40年来加起来都多，所有的委屈也是，更别说这么卑微的求别人。
远在他乡，为了孩子。
“行吧，行吧，我起来看看。“
很快，视频里出现婆婆的身影，她一靠近。
包子就大哭。
“我不要奶奶，我只要妈妈，妈妈你回来，回来。“
一边哭一边打嗝，险些呛到。
“包子你别哭，妈妈一首都在，先让奶奶给你量体温好吗？妈妈需要确定你是不是发烧了，好对症下药。“
包子根本不配合，他一首是这样，除了爸爸妈妈姐姐以外的人，他统统不让别人靠近，更别说碰他。
他绝不允许。
任凭时初如何劝，他一个劲的哭喊，声音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都不像我们于家的男子汉，要是你爸这样，早被我一掌拍死了。”
公公的怒吼声，从视频里传过来。
他听到包子一首哭，被吵醒了，心烦气躁的，对着包子大吼大叫。
本就不舒服，被他这么一吼，哭得更大声了。
“不准哭了，再哭关厕所去。”
对一个6岁的孩子，当爷爷的，就是这样的态度，耐心是一点也没有，除了声音暴力，就差上手了。
包子听到这句关厕所，很时显抖了一下。
身子向床里面靠了靠，低下头，双臂抱着腿，不敢发出声音。
“没个样子，你就惯着他，看吧，不哭了吧，什么发烧，就是闹脾气，不收拾不成样子。”
公公当着孩子面，指责婆婆。
让婆婆不要管包子，小孩子就是欠收拾，要么打，要么骂，没有他搞不定的。
这时，汤圆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
“妈妈，我照顾弟弟，你放心。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来陪他，要是嫌吵，关好门。”
后面这句，是对公公婆婆说的。
她在房间听到了吼叫声，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她知道，包子听她的。
汤圆找来体温计给包子量体温。
时初就这样盯着视频，一刻也不敢眨眼。
眼泪又他妈不争气的往下流。
被怒吼了一阵的包子，见到汤圆，扑到她怀里，哭了，明明很委屈，却不敢大声哭出来。
怕再次招来爷爷的怒吼。
漫长的五分钟，果然如时初所料。
包子发烧了，39.2度。
在时初的指挥下，汤圆给包子吃了退烧药，又吃了消炎药。
叮嘱汤圆，注意观察包子的体温，明天一早还没退，需要去医院确诊。
汤圆几乎是被逼着在一夜之间长大。
长姐如母，不过如此。
挂了视频的时初，怒火烧到了顶峰。
给于肖趣打去了电话。
接通那一刻就一通输出。
“于肖趣，立刻马上让你父母滚蛋，在我回去之前，不想看到他们。”
“你有病啊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他们是过来帮忙的，怎么了，还帮出罪来了，这几年，没有他们帮忙，你觉得自己能搞定吗？孩子谁帮你接的，饭谁帮你煮的，衣服谁帮你洗的？“
时初真的，但凡能动手，千万别动口。
一气就说不出话来，语言组织能力太差。
时初深呼了一口气。
“我再说一遍，明天我最早的航班回家，我不希望在家里看到他们，让他们滚蛋，听到了吗？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于肖趣是愚孝的，到了现在时初才明白。
“到底他们怎么惹你了？”
“包子发烧了，我明天回去，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想多说，跟你这种人，没办法交流。”
时初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无论大人最后走到哪一步，孩子是无辜的，这次出来，是想证明自己的价格。
既然这次能顺利开始，以后也能。
任何时候，时初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打定主意，拨通了师傅的电话。
这次，师傅接了电话。
“师傅，对不起，又要让你失望了，孩子太小，我离不开他。”
明明只有21个字，时初仿佛用尽了全力。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自己，你记住，你是你自己，不是谁的附属品，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错过就回不去了，回去吧，任何时候想要工作了，都有你的位置。”
时初再也没忍住，放声大哭。
有心痛孩子的哭，心痛自己的哭，也有喜极而泣，师傅这一次，是支持自己的。
原来，能得到自己敬重的人的支持，是多么重要。
哭累了，订了最早的航班，倒头就睡，这一次，困意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还没数羊羊，就没了意识。
在梦里，汤圆和包子甜甜的喊着妈妈，时初将他们拥进怀里，抱得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