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
上官婉儿的声音，很轻，却又，重如千钧。
她那双，一向清冷的、如同秋水般的眼眸里，此刻，也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她看着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她在等。
等他的一个答复。
一个关乎整个天津卫，数十万百姓生死的答复。
书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檀香炉里，那袅袅的青烟，在无声地盘旋。
林徽音，盛娇，洪天媛，三个女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她们，同样在等。
等她们的男人，做出最终的抉择。
许久之后。
夜君临，笑了。
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着上官婉儿，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和挣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平静。
“上官小姐，”
他缓缓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政府是希望我，当一只懂得审时度势的……缩头乌龟。”
“希望我夹起尾巴，暂时躲起来。”
“然后，把这座城市，和这里所有人的尊严，都拱手相让。”
“交给那个，叫藤原的日本人，让他肆意地践踏和凌辱。”
“以此来换取所谓的‘和平’和‘大局’。”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又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
上官婉儿的眉头，微微一蹙。
“夜先生，这不是退让，这是……战略性的转圜。”
她试图解释道，“面对，国家级别的暴力机器，任何个人的……”
“个人？”
夜君临，打断了她的话。
他缓缓地，从主位上站起身。
一股无形的，却又如同泰山压顶般的霸气，从他身上轰然散发开来！
“上官小姐，你好像还没搞清楚一件事。”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上官婉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我，夜君临，踏入天津卫的那一天起。”
“我，就不仅仅是，代表我个人了。”
“我，代表的是，这座城市所有不愿，向日本人低头的……骨气！”
“我，代表的是，洪帮、漕帮，上下数万兄弟的……饭碗和性命！”
“现在，你让我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蔑视的弧度。
“我退了，他们怎么办？”
“我退了，那些被日本人欺压、凌辱、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怎么办？”
“是不是，也要让他们，跪在藤原的面前，祈求他大发慈悲？”
他的每一句反问，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上官婉儿的心上。
让她脸色煞白，哑口无言。
“上官小姐，”
夜君临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平静，也无比的，坚定。
“我问你一个问题。”
“当一头，饥饿的吃人的猛虎，己经来到了你的家门口。”
“你是选择打开门，笑脸相迎，对它说，‘先生请进，您随意吃，吃剩的才是我的’，然后被它，连皮带骨地吞下肚子？”
“还是选择……”
他的眼中，爆发出如同实质般的、令人不敢首视的精光！
“……在它进门之前，就准备好最锋利的猎枪，和最烈的炸药！”
“要么，它死！”
“要么，我亡！”
“就算是死，也要在它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这番充满了血性和霸气的话语，让在场的三个女人，都听得热血沸腾，心神俱震！
尤其是林徽音，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国之大义面前，寸步不让的男人。
那双清冷的凤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和……爱慕。
这，才是她的男人！
这，才是那个，值得她托付一生的，盖世英雄！
上官婉儿，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欣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仰慕。
她知道。
她和她背后的政府，都小看这个男人了。
他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被“招安”的枭雄。
他是一头，桀骜不驯的、有着自己独立意志和骄傲的……龙。
一头，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的，华夏之龙！
“我明白了。”
许久之后，上官婉儿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对着夜君临，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不是作为北平的特使。
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华夏儿女。
“夜先生，婉儿受教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您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大总统。”
“至于政府最终会作何选择，婉儿不敢保证。”
“但是……”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上官婉儿个人，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支持您。”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知道，留在这里，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这个男人，己经做出了他的抉择。
……
送走上官婉儿后。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宁静。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是凝重。
而是一种，大战来临前那种，充满了战意的、炙热的平静。
夜君临，重新坐回了主位上。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他面前那三个，同样眼神里，燃烧着火焰的女人脸上，一一扫过。
林徽音的“冷”，盛娇的“媚”，洪天媛的“火”。
她们，是他在这乱世之中，最强大的武器，也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缓缓地站起身。
然后，当着她们的面，做出了一个，让她们都心神俱震的决定。
他，第一次将她们三个，都召集到了他的书桌前。
像是在召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最高级别”的……作战会议。
他将藤原义介，即将到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们。
告诉了她们，这个敌人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恐怖。
最后，他看着她们。
看着她们那，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泛红的俏脸。
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近乎托付的语气，缓缓说道：
“这一次的敌人，是国家级别的力量。”
“单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甚至，单靠洪帮和漕帮，那群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也是不够的。”
他看着她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