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莲异象余波未平，辩经台下僧众尚在震撼中未回神。
了尘仍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得仿佛随时会断。
几位高僧围拢上前，皆面色凝重，有人掐诀探查，有人低声诵经，却皆眉头紧蹙，迟迟无法得出结论。
“这是因果反噬？”一位老僧喃喃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惧。
“可他不过是与那女施主争辩几句，并未真正动用法力怎会如此？”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骚动。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台上那位依旧神情自若的温昭身上。
她身着玄天宗白衣，发丝微乱，眼神清亮却不凌厉，像是刚刚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比如吃饭、喝水、打个哈欠。
此刻，她正微微张嘴，呵出一口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一声哈欠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紧接着，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从佛殿深处传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回响，又像是来自天地之间的回应。
下一瞬，万盏佛灯骤然点亮！
原本己经暗淡下来的灯柱忽如晨曦初现，金光大作，香火之力暴涨三倍不止。
连殿中央那尊高达九丈的佛陀像，眉心白毫亦泛起微光，竟似活过来一般，慈悲俯瞰众生。
全场哗然！
“佛祖显灵了！”
“这是又是她引发的异象！”
“怎么可能？一人之言，竟能触动佛门根本！”
人群之中，姬九幽轻轻一笑，手中折扇轻叩掌心，眼中浮现出一抹玩味：“她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他本以为今日之事不过是一场佛门试探，却没想到她连一个哈欠都能引动佛灯齐亮。
谢无尘站在人群后方，一袭白衣如雪，目光沉静如渊。
他望着台上那个背影，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曾经，她还是个小奶团子，躲在师父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练剑，如今，她一句话能破执显真，一个哈欠能让佛灯为她而亮。
她己无需他再出手护她。
哪怕只是一个最平常的动作，也足以震慑全场。
温昭自己也没想到。
她只是觉得场面太安静了，有点尴尬，随口说一句“咱们继续吧”，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罢了。
结果整个佛殿都跟着炸了。
她眨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镇魂铃静静躺在掌心，似乎也在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嘀咕，抬头望向周围那一双双震惊到近乎敬畏的眼神，顿觉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弥陀佛。”
法明大师缓步走来，手中佛珠滴答作响，目光深邃如海。
他站在了尘身旁，低头看了一眼这位昏迷中的年轻僧人，又抬起头，望向温昭。
“方才所见异象，贫僧虽未曾亲历，却知其非凡。”
法明大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之言语，非但未有妄念，反而首指本心，令佛莲降世、佛灯齐亮。”
温昭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她隐隐有种预感，今日之后，她在佛门的眼中，恐怕不再是普通修士那么简单了。
“我……”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法明大师抬手制止。
“且慢回答。”法明大师目光微敛，语调缓慢却有力，“贫僧有一问，还请姑娘如实作答。”
温昭心头一跳，隐约感到接下来的问题不会简单。
她轻轻点头，神色认真了几分。
“女施主，”法明大师一字一句道，“你方才所言‘众生皆佛’，是否出自本心？还是另有感悟？”
佛殿内，万盏佛灯尚未熄灭，金光流转，香火缭绕如云。
此问一出，全场寂静。
连那尊佛陀像眉心的白毫，都似乎隐隐闪动了一下。
姬九幽折扇轻合，唇角勾起一抹笑：“这和尚要动真格的了。”
谢无尘站在人群后方，剑指微紧，心中己有几分不安。
温昭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眼掌心里静静躺着的镇魂铃。
她心头微震，抬头望向法明，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卑不亢说道。
“谁都有资格成为佛。哪怕是误入歧途者，也未必不是修行路上的一步棋。”
顿了顿，她轻轻一笑又说道；“既然人人皆有佛性，那我为何不能信一句‘众生皆佛’？”
话音落下的一瞬，佛灯再亮三分！
整个佛殿仿佛被金光照彻，香火之力如潮水般翻涌，连殿外风雪都被映成了金色。
法明大师神情震动，手中佛珠滴答作响，眼神中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凝重与敬意。
他缓缓闭目，似是在聆听某种天机。
然而，就在这时，地上的了尘忽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泛着赤红的血丝，透出浓烈的怨毒和不甘。
他撑起身子，嘴角溢血，却依旧咬牙切齿地低语：“你不过是个外道女子，凭什么……凭什么得佛祖垂怜！”
他的手死死攥住念珠，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能让佛灯为你而亮？我苦修十年，竟不如你一个哈欠？”
他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几分疯狂。
“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佛门因果！”
温昭耳尖微动，听到了那几不可闻的低语。
她眉头轻蹙，却未多言。
她能感觉到，了尘心中的执念正在发酵，化作一股怨气，悄然缠绕在他周身。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因她生出心魔。
但每一次，都不是小事。
法明睁开眼，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温昭身上。
“女施主，”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先前多了几分郑重，“你今日所言，己触动佛门根本。若非佛性通灵之人，断难做到如此。”
他说这话时，身后那尊佛陀像的眉心白毫，竟然真的亮了起来！
众人哗然，纷纷跪地行礼。
“阿弥陀佛！”高僧们口中喃喃诵经，神情复杂。
唯有谢无尘不动，姬九幽笑意更深，星渊远眺而来，墨无殇从远处赶来的身影正疾驰而至。
温昭心中一动，隐约察觉到，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踩进了佛门的旋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