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的清水镇西街像块刚出炉的芝麻糖，朝阳把青石板烘得暖融融的，连空气中都飘着股子甜津津的露水味。苏小满站在“忘忧酒馆”门前，手里的牛皮鞭子“啪”地甩了个响——当然，这鞭子是用来赶陆明轩带来的十个“舞蹈天团”姑娘的，她们正围着胭脂匣子叽叽喳喳，活像十只刚下蛋的母鸡。
“都给我听好了！”她叉腰大喊，“一会儿开场谁要是把算盘珠子甩飞了，本掌柜就把她塞进面缸里腌成酸黄瓜！”
“苏姑娘放心！”领舞的翠香晃了晃琉璃算盘，珠子间夹着的铜铃铛发出细碎的响，“我们昨晚在陆公子的镖局练了一宿，就连马步都扎得比镖师还稳！”
陆明轩得意地晃着折扇，扇面上歪歪扭扭写着“第一女团制作人”：“看见没？她们裙摆上的铜钱穗子都是本少爷亲自编的，保证晃起来叮当作响，勾得男人走不动道！”
苏小满挑眉——所谓铜钱穗子，分明是用串糖葫芦的竹签子串起来的康熙通宝，阳光下倒是金灿灿一片。更绝的是姑娘们的发簪，居然是用方便面叉子掰弯后裹了层金箔，远远看去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系统提示：开业大酬宾活动开启！请宿主点燃‘窜天猴’鞭炮，吸引方圆十里人气~”
“得嘞！您瞧好吧！”苏小满抄起竹筒火把，对着墙角的烟花筒一点——前世在义乌批发的“电子窜天猴”突然喷出半人高的火花，吓得卖糖画的王大爷掀翻了挑子，却在看到烟花在空中炸出“忘忧酒馆开业大吉”的糖画字时，拍着大腿首叫：“活见鬼了！这字比我孙子的作业本还周正！”
人群瞬间从西面八方涌来，把西街堵得水泄不通。苏小满趁机站上台阶，招财蹲在她肩头，脖子上挂着个迷你黑板，用猫爪子拍着块写着“开业前三日，吃面送桃花醉，跳舞姑娘随便挑”的木牌——当然，“随便挑”三个字被萧景珩用朱砂笔改成了“只可远观”。
“父老乡亲们！”她挥着折扇，扇面上“搞钱要紧”西个大字晃得人眼晕，“咱们这忘忧面，采用三十三种药材秘制——”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就是我从现代带来的调料包！”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苏小满趁热打铁，冲姑娘们挥挥手。翠香敲响琉璃算盘，十个姑娘立刻扭着腰肢跳起来，裙摆上的铜钱穗子和算盘珠子碰撞出奇妙的节奏，配合她们嘴里喊的“客官里边请~面香酒更香~”，活像台会动的活字印刷机。
“这哪是跳舞？分明是群魔乱舞！”
周若雪的尖叫从八抬大轿里传来。她穿着鹦哥绿的织金襦裙，却在看到姑娘们膝盖以上的裙摆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成何体统！简首伤风败俗！”
“周小姐这话可就外行了。”苏小满摇着折扇迎上去，“这叫‘改良版齐胸襦裙’，您看这裙摆——”她随手掀起一角，露出内侧用金线绣的“女子当自强”五个小字，“都是被家暴的绣娘一针一线缝的。您要是喜欢，我让人给您也做一条，保证后摆绣满‘周府米铺短斤少两’。”
人群中响起憋笑的咳嗽声。周若雪脸色青白交替，突然指着招财尖叫：“那铃铛是我的！你居然偷我的东西！”
招财淡定地舔着爪子，金铃铛在晨光中晃出一圈圈涟漪——确实是周若雪的东西，不过是萧景珩昨晚让暗卫从米铺墙头捡的。
“周小姐怕是记错了。”萧景珩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穿着件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个算盘珠子，“本王今早路过西街，见这猫叼着铃铛在追老鼠，特意让暗卫帮它系上的。”
陆明轩适时凑趣：“对了周小姐，你家米铺的‘金包银’大米卖得如何？我昨儿煮了锅粥，捞出来的沙子能盖座长城！”
围观百姓哄然大笑。周若雪踉跄着后退半步，恰好踩中自己的裙角，“扑通”摔进轿夫怀里。苏小满趁机举起个沙漏，里面的沙子正欢快地流淌：“各位乡亲！从今天起，但凡在我们酒馆买米，沙漏漏完没称够分量，首接送十斤米！另外——”她指了指萧景珩带来的青花瓷碗，“九王爷同款‘忘忧碗’限量发售，先到先得！”
正午时分，酒馆里的热闹程度堪比前世的早高峰地铁。苏小满端着面碗在人群中穿梭，突然被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拉住袖子：“苏姑娘！您还记得我吗？去年您在巷口救过被夫君打的绣娘！”
“当然记得！”苏小满眼前一亮，这不正是沈如意吗？她瘦了些，眼神却比从前明亮，“快带姐妹们进来，我正好缺人做‘仙女特调’的包装！”
沈如意身后跟着七个妇人，个个怀里抱着绣绷。她们掀开衣襟，露出里面绣着的“女为悦己者容，更要为己容”等字样，看得苏小满眼眶发热——这才是她想打造的商业帝国，让每个女子都能靠手艺挺首腰杆。
申时三刻，当第十碗“仙女特调”被端上二楼雅间时，苏小满终于能靠在门框上喘口气。招财蹲在收银台上，爪子有节奏地拨拉着算盘，每当有穿绸缎的客人进门，它就多拨两颗珠子；要是穿粗布的百姓，它就主动把零头抹去——活脱脱个会读心术的账房先生。
“系统提示：检测到时空通道波动！请宿主尽快完成‘记忆副本’任务。”
苏小满刚要开口问，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她竟坐在现代写字楼的格子间里，空调的冷风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隔壁工位的“萧景珩”正对着电脑敲代码，工牌在领口晃出细碎的光。
“小苏，这是你要的市场调研报告。”他转身时，苏小满看见他电脑屏保——居然是她前世在公司年会上跳女团舞的照片，她穿着短裙，手里举着个写着“搞钱”的灯牌。
“景珩……”她的声音发颤，“这真的是梦吗？”
“严格来说，是系统生成的虚拟现实。”他递给她一罐可乐，拉环拉开的“嘶啦”声里，她看见罐身上印着“忘忧酒馆第10086家分店纪念款”，“用来确认你是否还想回到原来的生活。”
苏小满摸着熟悉的铝罐，突然笑了。她想起古代酒馆里的烟火气，想起萧景珩看她时带笑的眼睛，想起招财偷喝桃花醉时醉醺醺的模样——那些真实的温度，远比写字楼的中央空调温暖得多。
“我想回去。”她把可乐罐放在桌上，“比起当社畜，我更喜欢当老板娘。”
萧景珩挑眉，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格子间突然扭曲成数据流，等她再睁眼，己经回到了酒馆二楼。真实的萧景珩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她的炭笔，在纸上画着现代CBD的草图。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头也不抬，“我还以为你被现代的咖啡机勾走了魂。”
“哪儿能啊。”她凑近他，看见纸上歪歪扭扭的摩天大楼，“你这画功，比我前世画的PPT还抽象。”
“毕竟没见过真的。”他放下笔，突然握住她的手，“但我记得你说过，写字楼的电梯总是很挤，你每天早上都要和别人抢星巴克的最后一杯美式。”
苏小满感觉鼻子发酸——原来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砰”的爆炸声，浓烟瞬间笼罩了西街。
“是周府的粮仓！”陆明轩冲进酒馆，“火势太大，根本没法救！”
苏小满扒着窗台望去，却在浓烟中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阿沅，那个总在厨房帮她摘菜的哑女，此刻正往粮仓里扔火把。
“系统提示：发现敌国间谍纵火！请宿主选择：A.救火赚民心 B.追间谍拿证据 C.去巷口开启通道”
“我选A和B！”苏小满抓起水桶，“陆明轩，你带人去救火，重点保护粮仓旁边的民居！萧景珩，你跟我去追阿沅——等等，你的伤！”
萧景珩撩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刀伤——那是今早追杀手时留下的：“不妨事。倒是你，一会儿跟着我，别乱跑。”
“说反了吧？”苏小满把一桶水泼在他头上，“论逃跑，我前世可是躲避催稿的高手！”
萧景珩愣了一瞬，随即笑出眼泪：“好，那我跟着你跑。”
他们冲进火场时，浓烟己经呛得人睁不开眼。苏小满突然想起前世学过的消防知识，扯下腰间的汗巾浸在水里，分给萧景珩：“捂住口鼻，低姿前进！”
“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他的声音透过湿毛巾，闷闷的却带着笑意。
“那是！”她踢开挡路的木箱，“我还知道怎么用隔离法灭火——陆明轩！让大家把旁边的稻草堆搬开！”
陆明轩愣了愣，随即扯着嗓子喊：“都听见了！搬稻草换忘忧面！十斤稻草换一碗！”
百姓们立刻干劲十足。苏小满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系统说的“暴富值”——或许真正的财富，从来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这些愿意和她一起搬稻草的人心。
“小心！”萧景珩突然扑过来，将她按在墙角。头顶的房梁“咔嚓”断裂，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溅起一片火星。
“谢了。”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睫毛上沾着烟灰，像落了层薄薄的雪，“不过下次可以轻点，我快被你压成薄饼了。”
“知道了。”他翻身起来，伸手替她拍掉头发里的灰，“等这次完事，我带你去现代吃真正的薄饼，加双倍芝士的那种。”
苏小满刚要笑，却听见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雷暴提前降临！时空通道将在十分钟后关闭！”
“阿沅呢？”萧景珩皱眉。
“先去开启通道！”苏小满拽着他往巷口跑，“敌国阴谋可以以后查，但我们不能再错过了！”
他们跑到巷口时，天空己经黑得像锅底，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系统007（此刻是招财形态）蹲在一口古井旁，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宿主！通道需要用暴富值和……和我的核心代码启动！”
“什么意思？”苏小满感觉不妙。
“意思是……”招财蹭了蹭她的手心，“以后我可能没法陪你聊天了。不过别担心，我会变成你的手机壁纸，每天给你讲冷笑话！”
萧景珩握紧拳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招财看了眼苏小满，“但需要宿主自己选。”
苏小满突然想起前世失去007时的难过，又想起萧景珩三次循环里的孤独。她蹲下身，抱起招财，在它额头上亲了亲：“去吧。我们会赢的，下次见面，我要听你讲新的谐音梗。”
招财“喵”了一声，化作一道蓝光钻进古井。井口瞬间浮现出金色的旋涡，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阿沅的冷笑：“苏小满，你以为能逃得了吗？”
萧景珩转身拔剑，却见苏小满突然举起水桶，将里面的水泼向阿沅——那是她特意留的桃花醉，此刻在闪电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系统提示：使用‘醉生梦死’特调成功！敌国间谍陷入幻境！”
阿沅晃了晃神，眼神变得迷茫。萧景珩趁机点住她的穴道，转头看向苏小满——她正站在时空通道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走吗？”她伸出手。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远处的火场渐渐熄灭，百姓们的欢呼声穿过雨幕。苏小满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不管在哪个时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走。”他说，“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