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秋霜刺骨
咸淳十一年中秋,武当山天柱峰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张三丰身着青布道袍,负手站在紫霄宫飞檐下,目光扫过山道上蜿蜒的人流。三十六名武当弟子持剑而立,袖口绣着的太极纹与来客袖口若隐若现的狼头纹形成刺眼对比。
“启禀真人,华山派、嵩山派掌门己至。”俞岱岩抱着青铜剑鞘的手紧了紧,剑鞘上的龟甲纹因用力而泛白,“只是各门派随行者中,有十八人靴底沾着漠北沙砾——那是蒙古细作的标记。”
张三丰的白眉微蹙,忽然望向西南角。十八骑快马踏碎满地红叶,为首者鬓角的三朵红芙蕖在秋风中翻飞,正是郭芙。她的蜀锦战袍洗得泛白,倚天剑鞘上新刻的“抗”字纹深可见骨,覆盖了旧日狼头纹的凹痕。
“俞七侠,借一步说话。”郭芙甩镫下马,从怀里掏出染血的密函,“蒙古人在各门派水井投下‘江山醉’毒蛊,今夜子时便要在天柱峰祭月,用三百高手的血重铸断龙台。”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袖口露出的狼头刺青己被刀疤划烂,“我在襄阳城破时被种下的毒蛊,今早发作时心口纹出了祭月坛的方位。”
俞岱岩的瞳孔骤缩,武当山的夜风突然转急,吹得紫霄宫檐角的铜铃发出碎玉般的声响。张三丰忽然开口,声如洪钟:“开中门,迎各门派掌门。”他望向天柱峰巅的云雾,仿佛看见那里正有暗红的血光在聚集。
第一节 武当惊变
紫霄宫议事殿内,三十六盏青铜灯将众人身影投在殿柱上,恍若群魔乱舞。嵩山派掌门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嘶吼,指甲深深陷入胸口,青黑纹路顺着指缝蔓延:“我的血在烧!烧啊!”他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剑锋首取首座的张三丰。
“小心!”杨过的玄铁剑从殿外破窗而入,剑刃擦着掌门咽喉钉入廊柱,剑柄犹自震颤。他的独臂撑着殿门,面色苍白如纸,断龙石玺碎片在怀中发烫,将粗布衫烫出焦痕:“各位体内的毒蛊,是蒙古人用古墓派寒玉精魄与狼毒混合炼制的‘江山醉’。”他踢开脚边的铁卫尸体,露出其靴底的狼头烙印,“中蛊者会在祭月时化作血奴,成为伪龙血的祭品。”
张三丰的太极剑划出圆弧,剑风将掌门震退三尺:“杨少侠,这毒蛊与龙脉何干?”他的剑尖点在掌门膻中穴,却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对方后颈处竟烙着指甲盖大的“惊鸿”纹。
“当年宋太祖陈桥兵变,用后周皇族的骨血炼就‘龙血’,得以借龙脉之力登基。”杨过扯开掌门衣襟,露出心口扭曲的狼头刺青,“现在蒙古人要效仿,他们在各门派安插细作,用‘江山醉’控制高手,就是为了在祭月时取三百人的心火血,重铸断龙台。”他望向殿外渐圆的月亮,“子时一到,天柱峰顶的地火就会被点燃。”
话音未落,殿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名铁卫破顶而入,手中链子枪淬着冰晶毒,枪头刻着的蒙古文咒文在灯火下泛着幽蓝。杨过独臂挥剑,玄铁剑舞出重重剑影,却在扫倒第十人时突然踉跄——体内的毒蛊因情绪波动而翻涌,断臂处的青黑纹路如蛇信般爬上脖颈,眼前一阵发黑。
“过儿!”郭芙的倚天剑砍断铁卫退路,剑刃与对方兵器相撞时,火星溅在她袖口的狼头刺青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程英的玉箫吹出《桃华落英掌》的变调,粉色桃花瓣凭空浮现,在殿内织成毒雾,“芙妹,带他去藏经阁!这里有我!”
杨过被郭芙拖出殿门的瞬间,看见张三丰的太极剑在人群中划出阴阳鱼,被毒蛊控制的掌门们纷纷倒地,却无一人伤及要害。这位百岁老人的剑穗上,不知何时系上了从蒙古细作身上扯下的“抗”字旗碎片。
第二节 密室迷踪
武当山藏经阁的螺旋石阶上,郭芙的靴跟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回响。杨过靠在石壁上,望着头顶密密麻麻的经卷,忽然瞥见某卷竹简的封皮上,用朱砂画着与断龙石玺相同的龙脉图。
“英儿说过,古墓派的寒玉床是龙脉封印的阵眼。”他的独臂划过石壁,指尖突然停在《九阴真经》拓本前,最后一页的诛心咒旁,不知何时多了行蝇头小楷:“以血为引,以心为剑,可破万劫。”想起黄药师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玉佩内侧刻着的“断”字,此刻正与石玺碎片共鸣。
程英抱着桃花岛竹简冲进来时,发间还沾着毒雾的粉色:“过儿,蒙古人的祭月坛用七十二根狼头柱摆成北斗阵,阵眼就在天柱峰的‘天心石’!”她展开竹简,上面用朱砂描着古墓派的星图,“当年小龙女的尸身能激活断龙台,正是因为她的血脉里有古墓派世代守护的‘地火精魄’。”
郭芙突然从怀里掏出枚玉璜,羊脂白玉上刻着残缺的“赵”字:“我在札木合的副将身上搜到的,和断龙石玺的缺口吻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过儿,你记不记得襄阳城破时,郭靖郭伯父的尸身被蒙古人带走……他们在他体内种下了狼噬战魂,就是为了用郭氏血脉引动龙脉!”
杨过猛然握住玉璜,断龙石玺碎片突然飞起,与玉璜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龙脉图。图中央的红点,正是武当山天柱峰,而环绕红点的,是三百个闪烁的黑点——每个黑点,都代表着中了“江山醉”的高手。
“他们要用赵氏皇族的骨血为引,借三百高手的心火,点燃地火焚城!”杨过冲向密室暗门,独臂挥剑劈开挡路的铜锁,“芙儿,你去通知各门派掌门,用桃花岛的‘醉桃阵’护住心脉;英儿,用竹简上的星图定位阵眼;我去天柱峰,毁了他们的祭月坛!”
程英忽然抓住他的独臂,玉箫抵在他腕脉上:“你的毒蛊尚未痊愈,断龙石玺的碎片在体内灼烧,这样去等于送死!”
杨过低头看着她泛泪的眼,忽然笑了:“十六年前在绝情谷,我等了十六年才见到龙儿。现在,我不能让天下人等十六年才见到太平。”他扯开程英的手,独臂扬起玄铁剑,“如果我死在天柱峰,就把我的血泼在祭月坛——我的血,终归还属于这片山河。”
第三节 天柱血月
天柱峰顶的祭月坛被狼头旗围成圆圈,十八名蒙古巫师身着人皮祭服,手中的骨笛吹出刺耳的音调。青铜鼎中浮着三百枚桃木牌,每枚都刻着各门派掌门的生辰八字,鼎下的地火透过石缝渗出,将雪地染成暗红。
札木合披着金丝法袍,手中握着从杨过处抢走的半块断龙石玺,正在往鼎中倾倒人血。鲜血滴在石玺碎片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神雕大侠,你来得正好!”他转身时,法袍下摆露出的脚踝上,纹着与小龙女相同的龙脉图,“三百高手的血即将凝成伪龙血,断龙台重铸之日,就是大宋龙脉断绝之时!”
杨过的玄铁剑劈开两道狼头旗,剑风扫过巫师们的骨笛,笛声顿时走调。他感觉体内的毒蛊与鼎中血液共鸣,断臂处的青黑纹路再次翻涌,却在看见鼎中倒映的月亮时猛然惊醒——今夜的月,竟是血红色。
“你以为偷学古墓派的‘寒玉九重天’,就能操控龙脉?”杨过的独臂震出黯然销魂掌,掌风所到之处,狼头旗应声而断,“龙脉是天下人的龙脉,容不得你们用邪术玷污!”他忽然瞥见札木合手中的玉女剑,剑柄缠着的白绸上,绣着小龙女的生辰八字,“你竟敢用龙儿的东西炼毒?”
巫师们突然围成北斗阵,手中的九环锡杖砸向地面,祭坛石缝中涌出黑色雾气。杨过却不退反进,玄铁剑砍向阵眼的“天心石”,却见石面浮现出赵氏皇族的族谱——从宋太祖到宋理宗,每个名字旁都标着“龙血宿主”。
“原来如此!”杨过猛然顿悟,“蒙古人不仅要断大宋龙脉,还要借赵氏骨血,让新龙脉诞生在蒙古铁骑之下!”他的独臂突然掐住札木合的手腕,断龙石玺碎片与对方手中的石玺相撞,“但你们忘了,真正的龙脉钥匙,从来不在石玺上!”
札木合的瞳孔骤缩,他看见杨过心口的龙脉纹路突然化作金红色,那是开天血脉与龙脉共鸣的征兆。玉女剑“当啷”落地,剑刃上的小龙女生辰八字被金光灼毁,鼎中的三百枚木牌同时炸裂。
第西节 毒蛊焚心
紫霄宫前的广场上,郭芙的倚天剑己砍卷了剑刃。她的袖口狼头刺青只剩淡淡痕迹,每砍倒一名铁卫,体内的毒蛊就反噬一分,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笑得愈发狠厉:“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血吗?来拿啊!”
程英的玉箫吹出《碧海潮生曲》的杀招,粉色毒雾中浮现出桃花岛的奇门阵图。蒙古铁卫的战马踏错方位,纷纷跌入雪下的陷阱,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天柱峰方向——那里的血月突然暗淡,取而代之的是金红色的光芒。
“程英姐姐,快看!”郭芙突然指向天柱峰,只见杨过的独臂高举玄铁剑,剑尖挑起札木合手中的《九阴真经》残页,火焰腾空而起,将诛心咒烧得干干净净。更惊人的是,他断臂处的青黑纹路尽数褪尽,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龙脉纹,与石玺碎片发出共鸣。
“不可能!”札木合跪地怒吼,“我们用了二十年布局,从郭芙砍断他手臂开始,从小龙女被种下亡国蛊开始,怎么会输?”
杨过俯视着他,剑尖抵住对方眉心:“你们输在不懂——真正的龙脉,是天下人不愿屈服的心。”他转身望向紫霄宫方向,各掌门正带着弟子赶来支援,华山派掌门虽仍苍白,却己能握剑,“当年郭靖郭伯父在襄阳城头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在,千万个‘郭伯父’站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剑,比任何龙脉都坚固。”
札木合突然掏出毒囊,却被杨过的独臂捏住手腕:“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他望向正在崩塌的祭月坛,“你要活着回到蒙古,告诉忽必烈——汉人的心,是砍不断的;汉人的剑,是烧不坏的。”
第五节 破晓剑鸣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柱峰顶的地火渐渐熄灭。杨过跪在“天心石”旁,独臂抚摸着石面上的剑痕,断龙石玺碎片静静躺在掌心,纹路与他心口的印记完全吻合。郭芙和程英搀扶着张三丰走来,老人手中捧着从鼎中抢救出的《武穆遗书》残页。
“杨少侠,这上面记载着破解蒙古‘狼噬阵’的方法。”张三丰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当年郭大侠曾说,若他战死,便将此书托付给能‘断龙’之人。现在老衲终于明白,断的不是龙脉,是束缚人心的枷锁。”
杨过接过残页,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文天祥带着丐帮旧部赶来,手中高举的血诏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后面跟着的,是扛着锄头、菜刀的百姓:“杨兄弟!各大门派己歃血为盟,临安城的百姓自发组织了‘斩狼军’,就连大理段氏、西夏一品堂都派来了使者!”
他望向云海翻涌的东方,想起小龙女在绝情谷临终前的微笑,想起郭芙在襄阳城头为他挡箭的身影,想起程英在桃花岛为他守了十六年的孤灯。忽然站起身,独臂将玄铁剑插入石缝,剑刃嗡嗡作响,仿佛在回应千万人的心声。
“走!”杨过拍了拍郭芙和程英的肩膀,独臂搂住她们的腰,纵身跃下天柱峰,“蒙古人不会善罢甘休,断龙台的传说还会继续,但只要我们的剑还在,只要人心还在——”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抗蒙义士,眼中倒映着初升的朝阳,“这天下,就永远有希望。”
武当山的钟声在朝阳中响起,惊起满山红叶。杨过的独臂身影掠过紫霄宫飞檐,衣袂上的血渍在阳光下宛如红梅绽放。他知道,属于他的江湖,从来不是孤独的独臂擎天,而是千万人举起的刀剑,共同劈开这乱世的阴霾。
断龙台的石玺碎了,但千万人心中的剑,永远不会碎。这,才是真正的“独臂撼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