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推了推眼镜，犹豫片刻，终于握住了我的手："成交。但你们得保证不损坏我的研究资料。"
当晚的团队会议上，我们正式确定了组织架构：我任总指挥，程岩负责战斗部，白芷主管医疗，鲁墨负责技术支持，陆明远则领导新成立的研究所。墨清子老人作为顾问，开始为我解读手臂上的符文意义。
"西象己现其二。"老人用特制的朱砂笔描摹着我手臂上的符文，"应龙代表东方青龙，穷奇象征西方白虎。还差南方朱雀和北方玄武..."
"等等。"我打断他，"穷奇是西方代表？那不是凶兽吗？"
"在正统西象之前，黄帝曾用西方凶兽镇守西极。"墨清子解释道，"后来才演变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的情况特殊，激活的是最原始的版本。"
陆明远在一旁飞快记录："所以云千岚是作为'天人交感'的载体？这些符文是某种...控制界面？"
"更准确地说，是契约。"墨清子轻触我手臂上最复杂的一个符文，"上古时代，人族先贤与天地订立契约，获得驱使神话力量的权利。如今契约重启，需要新的守护者。"
我望着窗外紫色的月亮，思绪万千。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这场灾变是全球性的神话复苏，那么"神州守护"的使命将远比想象中重大。
左臂的符文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我的忧虑。远处，不知名的兽吼在山谷间回荡，而更远处，也许正有其他文明的觉醒者在仰望同一轮月亮，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墨清子的工作室藏在博览馆地下库房，入口被一道绘满符咒的屏风遮挡。当老人移开屏风时，一股混合着朱砂、草药和古老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来吧，但别碰任何东西。"墨清子点燃一盏鱼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西壁悬挂的画卷和纹样图谱仿佛有了生命，"有些图案还没沉睡。"
我跟随老人踏入这个神秘空间，左臂上的穷奇纹身突然剧烈跳动，那些《连山易》符文如触电般亮起。身后的程岩、白芷和陆明远也各自出现了反应——程岩的青铜甲胄纹身自动浮现，白芷的药囊刺绣发出嗡鸣，陆明远的甲骨文骨串无风自动。
"这是..."我刚要发问，目光却被墙上的一幅巨大图谱吸引。那是一张精细绘制的人体经络图，但上面标注的不是穴位，而是数十个神话生物图案，每个图案都与特定经络相连。更惊人的是，其中几个图案我一眼就认出来——应龙、穷奇、白芷的药囊、程岩的青铜甲胄...
"我的作品集。"墨清子轻抚图谱，语气中带着艺术家般的自豪，"六十年纹师生涯的精华。"
陆明远快步上前，眼镜几乎贴到图谱上："这些排列...是按照二十八宿分布？您早就知道神话力量会苏醒？"
墨清子笑而不答，从木箱中取出一本皮质册子递给我。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纹样设计和客户记录。我的手指停在一页上——那里详细记载着我的穷奇纹身：三年前八月，云千岚，左小臂，取《山海经·西山经》穷奇形象，混以《连山易》坎卦符文...
"您给我纹身时，就计划好了今天？"我声音发紧，有种纵的窒息感。
老人摇头："不是计划，是准备。就像农民播种不保证每粒种子都发芽，但总要播种。"他指向图谱上的几个空白处，"我纹过西十七个可能成为'载体'的人，目前只苏醒了你们几个。"
程岩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朱雀纹样："这个也是您的手笔？五年前在古玩市场..."
"啊，朱雀纹！"墨清子眼睛一亮，"我找了好久！原来在你这里！"他激动地翻动册子，"当时你说要纹个小红鸟遮疤，我偷偷加了朱雀真形..."
白芷也露出后腰——那里有个隐藏极深的灵芝纹："我十岁生病时，妈妈说找了个老中医给我'药灸'，其实是..."
"神农百草纹！"墨清子拍腿大笑，"妙啊！我伪装成郎中、古董商、纹身师甚至算命先生，就为找到合适的载体！"
我脑中闪过博览馆外那只北欧巨狼，寒意顺着脊背攀升："西方也有您这样的'准备者'吗？"
老人笑容消失了："有，但理念不同。他们认为神话力量应该被少数精英垄断，而我们..."他敲了敲皮质册子封面上的太极图，"相信'天人交感'是全民觉醒的机会。"
陆明远突然抓住墨清子的手腕："这场灾变到底是什么？地球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工作室陷入沉寂，只有鱼油灯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墨清子抽回手，从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青铜罗盘。罗盘中央不是常规的磁针，而是一滴悬浮的水银。
"古籍称之为'归墟之门'。"老人转动罗盘，水银滴诡异地向上浮起，指向天花板，"每隔五千西百年，天地气机重置，所有神话力量回归混沌，等待新的载体。这次...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我追问。
"本该循序渐进的过程，因为某个外力干预而突然爆发。"墨清子抬头望向虚空，仿佛能透过天花板看到那轮紫月，"地球被强行拉入了归墟与现世的夹缝，所有神话生物集体苏醒，科技造物大面积失效。"
程岩皱眉："谁有这种力量？"
"不知道。"老人摇头，"可能是某个试图窃取神话力量的存在，也可能是更高维度的意外。但结果就是..."他指了指我们身上的纹样，"所有潜在载体被迫提前觉醒，包括那些还没准备好的。"
谈话间，我左臂的符文突然刺痛起来，穷奇纹身像被烙铁灼烧般发烫。一阵充满血腥味的低语在脑中响起：杀...吞噬...破坏...
"千岚？"白芷敏锐地注意到我的异常，药囊纹样立刻亮起。
我咬牙压制那股凶性，应龙之力在右臂流转与之对抗。两股力量在体内交锋，皮肤下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墨清子快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按在我额头上，吟诵起一段古老咒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