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瑰丽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波光粼粼的水面更是血色一片。
一艘巨型战船张帆摇橹、游弋在浩瀚的幻海中,仿若是片飘逐的孤叶。
船头甲板上侧卧着一位青布长衫、灰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他双目微闭,看似熟睡,可脸上的表情却时喜时忧、捉摸不定。
老者瘦骨嶙峋、苍劲有力的右手紧握着一只油光滑亮、黄灿灿的大葫芦,一股浓郁的芬芳由敞开的葫芦口悠悠飘出。
酒香西溢、闻者自醉!
不知是受酒香诱惑还是被惊扰,战船两侧的水面上不时跃起大大小小的鱼儿,它们通体的鳞片在太阳余晖下炫出星星点点的金玉芒光。
距离老者不远,一高一矮、一壮一胖两位手持鱼竿的少年正倚着船舷默然无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面上两片雪白的鹅毛浮标。
浮标随波起伏、飘飘荡荡,好几次刚没入水里又立马浮了上来。
“奶奶个熊!”
李大壮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提鱼竿,瞅着“吧嗒吧嗒“滴着水珠的空鱼钩、恨恨朝水里吐了口吐沫,怨声载道起来,
“真他奶奶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这鱼饵搭上不少,可连条鱼尾巴也没捞着!”
一旁的刘冬瓜微微鼓了鼓腮帮子:“跟你说过多少回!钓鱼得有耐心,像你这么心急火燎,甭说等活鱼上钩,就是吃炖熟的也会烫嘴!”
“这个......那......那好,那壮爷就耐心点,等抓上一条就冷水下锅、小火慢炖,让它狗日的活受罪!”
李大壮重新串上鱼饵,然后慢条斯理地将鱼竿伸到水面上,摆出一副虔诚的姿态小声念叨,“忍!壮爷忍……再忍、再再忍……”
刘冬瓜瞥了一眼,摇头暗骂:奶奶个巴子,黑驴本事没长,心狠手辣、变态手法却与日俱增啊!
过了约一袋烟功夫,猛然,李大壮手中的鱼竿往下一沉,随之鹅毛浮标“跐溜”一下便潜入了水里,跟着,鱼竿陡弯、鱼线一下绷的如同弓弦。
“嗯呀!他奶奶的还真上钩了!”李大壮慌忙拉开架势,激动地大叫,“上钩了!上钩了!狗日的上钩了!”
“嘘——”刘冬瓜赶忙示意,瞅了瞅船头,绷脸道,“得瑟啥?吵了老爷子好梦有你好看!”
“呃......这个......”李大壮当即打住,继而一边拉扯着颤颤巍巍的鱼竿,一边抱怨,“都这么多年了,老头总这么半死不活啥时候是个头啊?”
“唉,自打向宝龙走后,老爷子就像变了个人!”刘冬瓜轻叹。
“奶奶个熊!”
李大壮像是被触到了痛处,破口大骂,“向草蛇!你个王八蛋!你奶奶的害得壮爷都没人抬杠啊!害得壮爷这些年日子过得真他奶奶的郁闷啊!等着,等找到你,非得狠狠教训教训你孙子一顿!”
“唉,”刘冬瓜轻叹,“你真相信他还活着?”
“当然!他可是打不死、煮不烂的九头蛇!再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他奶奶的不会这么早死!”李大壮说着一提鱼竿,喜道,“嗯呀!好大一条黄鱼啊!”
“不错,不错,”刘冬瓜不冷不热地笑道,“想不到师傅钓的是鱼儿子,徒弟却钓到了鱼爹爹!呵呵,这叫啥……那个啥……噢,这叫出了篮子又胜篮子!”
“呸!你个死胖子!谁是谁师傅啊!”
李大壮脸一拉,捉住活蹦乱跳、浑身金灿灿的黄鱼便塞进了水桶。
此时,从舱门口传出一阵喧嚣,跟着涌出一团紫气。眼尖的一眼就能看出,在这紫气氛围当中分明裹着的是位身着紫衣的窈窕少女。
紧随其后,则跃出一只生龙活虎、摇头摆尾的神兽,观其形体架势,严然就是只变异的登山大壁虎,而在光溜溜的虎背上正趴着个身穿红装、青丝垂项、模样约莫三西岁、粉面桃腮的女童。
“小羽,快去叫醒爷爷!”紫衣少女回身抱下女童。
女童笑逐颜开:“好耶!漂亮姐姐!”说着,迈开小腿、摆动着小胳膊,彷如一束跳动的火焰朝着船头熟睡的老者奔去。
紫衣少女望着娇小的背影抿嘴一笑,然后扭身朝垂钓的两位少年走去。
她步履姗姗,轻启桃口笑盈盈地招呼:“大老黑,胖子!收获咋样?”
“奶奶个熊,”李大壮缓缓转身,一手杵着鱼竿、一手搓着的腹肌,表情痛苦道,“我说厨老大,啥时候开饭啊?壮......壮爷都快饿毙了!”
“哼,”赵水菱微微一板脸,“想吃饭,那得先瞧瞧任务完成了没有!”说着,弓身看向水桶。
“瞧吧!够数!”李大壮趾高气扬,“瞧见没?那条最大的就是壮爷刚刚钓上来的!”
“嗯,好,有长进!”赵水菱频频点头。
“嘿嘿,那是!”李大壮大嘴一撇,面露邪气,“对了,壮爷有言在先,这条大黄鱼得由壮爷亲手做了它!”
“嗤——”赵水菱掩口一笑,“得了吧!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没等李大壮开口,刘冬瓜接过话:“他哪是做菜,他是要给鱼上刑!温水煮鱼,就是慢刀子杀生,唉…..死都死得不痛快!”刘冬瓜打了个哆嗦。
“哼,真歹毒!被吃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折磨它?大老黑,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咋都是乌七八糟的恶念呀?不行,咱不答应!”赵水菱板起俏脸。
“这个......”李大壮一脸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厨老大,你这是逼壮爷自个打自个脸啊!”
“闭嘴你!”赵水菱一掐腰,“咱是厨老大,后厨由咱做主!咋做?谁做?老大说了算!”说罢,伸指往水桶里点着。
“一条、两条、三条……一共六条,加上昨天少钓的……还差两条!”
赵水菱抬头望着李大壮和刘冬瓜,从她严肃的表情来看,既像是公事公办,又似在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