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许满就起床收拾东西,将她那床被子折好,拎着东西出门去到办公室门口,坐门口等着。
田会计醒时,隔壁床上早就没了人影,她穿着拖鞋下地来到床边,气冲冲的将被子抱进柜子里。
亏她还好心收留,白眼狼一个!
李秘书最先到办公室,打着哈欠准备开门余光瞥见右边墙角蹲着的人时一愣,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许满站起身,拍屁股上的土,问,
“小李同志,你知不知道我家承骁住哪?”
听她这番表达,小李文质淡漠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促狭的笑,玩味地回她,
“先进来坐,你等我喝口水,就去给你喊你家承骁。”
后面几个字语气加重,许满突然反应过来,虽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装着无事地点点头。
一杯水还没喝完,刚刚念叨的那人就一脸神清气爽的进来办公室。
小李放下杯子揶揄一笑望向门口,
“呦,你家承骁来了,不用我去叫了。”
刚刚还没怎么样,这下可真是闹了个大红脸。
许满心里气恼,这李秘书背地里可没他面上那么正经,惯会打趣人。
瞧见屋里的人,周承骁也明显一愣,看了眼墙上的钟,才六点出头,他走过去将她脸上碎发掖到耳后,问她,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睡不习惯?”
说起此事她就生气。
但屋子里有人,她不能说。
于是只气鼓着脸无声的摇头。
周承骁心知这是出事了,许是跟那田会计有关系。
于是叹出口气,沉腔缓声道,
“我带你出去走走。”
“嗯。”
二人又来到昨天转路那块空地,许满忍不住了,爆发了,倒豆子一样把昨晚的事说了。
“今天立马出去住!我再多带一天,都想去撕了那手脚不干净的臭婆娘!老板娘亲戚就了不起了?”
周承骁噗嗤一笑。
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小白兔也要咬人了。
他将人拉到怀里顺气,
“怪我怪我,昨天不该说让你去和她住一晚。不过你放心,她待不了多久了。”
“哼,她待多久我不管,但是我肯定没法跟她待一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姑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周承骁轻拍她后背,
“好好好,本来我今天也是要带你走的,昨天秦老板说让我去福田管理工地,做项目经理,在那边我说了算,你也说了算,不用再看谁脸色。”
什么叫,项目经理。
许满的思绪被岔开,一肚子气也消去大半,挣脱他胸膛不敢置信的问,
“那,那秦老板,同意了?”
“嗯,他亲自提的。”
天呐,
心脉剧烈偾张,许满的一颗心激动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笑着蹦他身上勾住他脖子,
老天一首对她不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早上九点周承骁夫妻两个跟着秦老板一同前往福田工地。
对于昨夜在田会计那发生的小插曲,两人只字未提。
只是秦国强毕竟是个生意人,混迹商场多年早就炼就一双毒眼,早上来时那田会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看就是谁招她了。
再看小周老婆,面上也没昨天来时的爽朗,立马就猜到了几分。
这个搅屎棍,必须得弄走了,看在老婆的面子上留她,她还真蹬鼻子上脸当自己是主人了!
福田工地里地基尚未建全,里面板房也才刚刚搭建,正好趁机单独留出一间,够他们夫妻两个住。
原本被留在这边做管理的也是秦国强从北方带来的人,姓邵名红桥,年纪三十出头,西肢瘦长,国字脸上一双细眼,听说空降一位顶头领导,面上不显山露水,在得知这领导竟才20多岁,胸腔里己是波涛汹涌,手指轻颤。
经秦国强介绍后,二人握手打招呼,周承骁询问他目前工地现状。
邵红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秦老板,而后面色如常的介绍。
了解完大概情况,他带着周承骁进工地看进度,许满则是被留在宿舍整理两人的行装。
宿舍面积挺大,一张木板搭建的临时大床和一个大木桌以外,还有挺大的空间。
地就是跟外面一样的泥土地,角落里的杂草还未清。
许满放下东西后先拔草,干净以后去外面找了把铁锹,将一个个土坑压平踩实,最后抱着盆往地上扬了点水止住灰尘才算了事。
正铺床,身后突然有人敲门,许满弯身回头,门口站着一个年纪西十上下的大姐,穿着一件灰色的老式对襟袄子,袖子上缝着几个藏青色的破布补丁,一手拿着个鞋底子,一手拿着根大粗针,额上两缕碎发垂下,眼睛里有好奇还有彷徨。
许满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与她大眼瞪小眼,突然笑着问,
“你是…”
那大姐听她北方口音,眼睛突然亮了,张口也是一嘴的北方口音,与王文静相似,
“俺娘嘞,嫩也是北方来的?”
许满点头,手拍着被褥上的褶皱回一句,
“嗯,云城来的。”
“云城?”
大姐将针头放头发里蹭,转着眼睛想云城在哪。
没印象。
听后面没声,许满铺完又回头才发现人没走。
好奇怪的大姐。
她指着屋子里仅有的两个木头板凳示意大姐坐,大姐笑呵呵的应下,拉开话匣子,
“你来这是做啥的?”
“我丈夫在这,我就是陪着他一起。”
“那你丈夫是谁,姓啥?”
“姓周,叫周承骁。”
大姐又翻着眼睛想,没印象这个名字。
她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不时的拿眼睛怯生生打量许满。
许满浑身不自在,于是问她,
“大姐,你姓什么?你在这做什么的?”
“俺姓马,在这给他们做饭的。”
哦,做饭的。
许满没话找话问,
“那这工地做饭的现在有几个人?”
“就俺一个。”
一个?
许满看了眼墙上挂钟,这都十点半了,这大姐还不去做饭,还在这不慌不忙纳鞋底子呢?!
马大姐看出她心里想着什么,突然拿胳膊挡着嘴巴笑起来,
“哎呀,有啥急的,那饭俺都闷上嘞,就炒俩菜就完事儿。”
她说的轻描淡写,许满看向外面在建的工地,不比昨天在蛇口看的那个小多少。
几百上千号工人,一个人做饭还能这么轻松?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于是她说自己现在也没事,干脆挽上袖子和马大姐一起去看看。
结果一去到临时搭建的伙食房里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