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许满拉着邓莉莉顺着沟边,准备往对面平地去,后面的人鞋跟插进泥地里,还没出,前面的人不知道继续往前,将人扯了个趔趄,重心往旁边一偏,两人齐齐往沟里摔去。
“啊!”
两道惊叫的女声将睡觉的工人们全部叫醒,睁开眼首起身子茫然的西顾,
咋滴了!
李德厚瞧见身后场景真是吓了一跳,沟里的两个人身上原本光鲜的衣服此刻都变了样,他双手在腿上一拍,急的不得了,但又憋不住笑,表情实在精彩。
许满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正巧旁边邓莉莉的头顶一块泥巴落下来砸她脸上,在涂了粉的细腻皮肤上带出一道长长的黑印子。
她忍不住笑出声,邓莉莉恼羞成怒,把摁在泥里的手往她脸上一抹,瞬间跟花猫一样长了胡子,她得瑟的扬了扬下巴。
许满笑的肚子疼,挣扎着要起来,就着李德厚伸出来的大手往上面垮,却不想右脚一碰地则是钻心的疼。
她吸了口冷气差点又坐回地上,邓莉莉神色一变连忙将人扶住,
“怎么了?”
“脚好像崴了...”
“啊?”
邓莉莉低头去看她的脚,有些惊慌的问,
“那怎么办,还能走不?”
许满咬着牙点点头,试着将脚落地,忍着疼对她说,
“你先上去,跟着李哥一起拽我一把。”
邓莉莉连忙手脚并用的向上爬,然后和李德厚一左一右的将人拽上来,许满一身的狼狈,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打湿。
李德厚问她需不需要去卫生所看看,许满拒绝道,
“不用,一会儿回去买两副膏药贴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松开李德厚的手,将整个身子都往邓莉莉身上靠,两人慢吞吞的往大门口挪去。
身后工人茫然的看着两人狼藉的身影,有认识许满的工人,问向李德厚,
“李工,小许她们怎么回事?搞成这样?”
李德厚回想到刚刚那一幕,还是觉得好笑,但毕竟是老板的媳妇,他也不好多说。
这俩人毛毛躁躁跟个孩子似的,还打算办厂子,也不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样跟今天似的笑话。
回到福田,周承骁刚领着一群管理员和技术员刚从现场出来,路过大门时瞧见了两人一身泥巴,邓莉莉扶着一瘸一拐的许满往宿舍走。
身后的一帮子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刚要出声问周承骁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人己经先过去了。
“小满!”
两人脚步一顿,侧过身子就见周承骁急匆匆地走过来,他朝邓莉莉喊了声嫂子后,就将许满接过,稳稳地掺住,问出什么事了。
许满有些不好意思说,回想起摔沟里的情形,幸好当时是赶在工人休息,没多少人看见,要不她真是丢人丢大了。
见她不肯说,周承骁便问邓莉莉,邓莉莉虽一开始也不好意思,但后面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两人怎么摔下去的仔仔细细地讲了,周承骁听完哭笑不得,见她走还是不方便,干脆蹲下身子将人背回。
回去给她清理身上的泥泞,脱掉外衣将人放在床边,脱掉脚上的鞋子,右脚背己经肿了老高,泛着青紫色很是骇人。
周承骁沉默地看了几秒,身后邓莉莉十分愧疚地说都怪她,许满赶忙安慰她,
人要倒霉那是避不过去的。
虽是这么说,周承骁去打水,她则是去车上把路上买的膏药拿回来,两人一通忙活,才把那肿得跟猪蹄一样的脚给收拾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许满这些老实了。
反正不能可哪乱跑了,就每天熬药治那个什么湿热的病,把自己当小猪养,倒是悠闲。
临近春节,周家等来了周承骁年前寄来的最后一封信。
除了报平安外还有给两家捎回来的钱。
许大江从周家看完信拿钱回家,握着沉甸甸地钱,心里是又美又酸。
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但是今年过年又等不到俩孩子了。
院子门口,许全拿着木棍正和小伙伴玩武林大侠的游戏,见他爹从隔壁周大伯家回来,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些什么。
于是把木棍一撂,说要回家喝口水去。
他跟着爹进去屋子里,小声的问,
“爹,姐姐是不是又寄钱回来了?”
许大江把钱往媳妇手里一送,回头斜蔑他一眼,就见那臭小子盯着自己娘手里的钱,笑嘻嘻地问,
“能不能给全儿点零花钱,大柱他们都在镇上买了汽水儿,我也想尝尝是什么味儿。”
陈贵英蘸着唾沫数钱,闻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数出五毛递给他,
“给你,拿去花吧。”
许全喜滋滋的握着钱跑了,这孩子光长个儿,胃口也大,在村里学校和同班的孩子一比,他像是大出去几岁的。
拿着钱,他出门对着那几个小伙伴大方的表示今天的汽水儿他请了,几个小子欢呼一声,都开开心心的往镇上跑去了。
等到镇上供销社,许全将五角钱递去,刚好五角钱换五瓶汽水儿,几个孩子拿到外面在供销社的窗沿上磕着瓶盖。
在路的另一侧,有几个年轻的少年也往供销社走去。
为首那个西肢细长,颧骨高耸,原本就不算清秀的的脸因为到了年纪,长了不少痘,与同伴说话时声音也低沉沙哑。
赵放和他们几个兄弟凑了一块钱,打算来供销社买包香烟,结果隔着老远就瞧见了那几个孩子,里面最高的那个他觉得有些眼熟,放慢脚步多看了几眼,等到走近了,就听见其中一个孩子喊,
“许全,这汽水儿咋辣嗓子!”
许全哈哈大笑,刚喝下去的汽水儿在喉咙里咕噜噜的打着嗝,
“才不是辣嗓子!那是汽水儿的汽儿!”
几个孩子哄笑成一团,赵放则是恍然大悟。
许全,不就是那个二嫂家隔壁,许家的小子吗!
身后同伴招呼了一声在那干站着不走的人,赵放朝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先进,他则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许家的小子。
之前就听说过,许家的闺女和二嫂家的弟弟去南方打工,好像是发了财的,如今再看她弟弟身上的穿着,崭新的布料子,里面看着像是续的新棉,软乎蓬松。
距他二哥两口子走己经一年,期间从未给家里来过信,更别说往家寄钱了,他猜测,他们或许是往广州去投奔二嫂她弟弟去了。
也不知道在外过的什么逍遥日子,那也总不能不管家里的其他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