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宗的山门前,那座刻着梵文的古朴牌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惯常的檀香与宁静。顾轻烟正哼着跑调的山歌,用扫帚尖拨弄着台阶上一颗碍眼的小石子,心里盘算着中午膳堂会不会加道素鸡——她刚突破到练气初期,感觉食量都大了三成。
“哟~这不是顾轻烟妹妹吗?”
一个甜得发腻、却又透着刻薄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像根尖刺猛地扎进顾轻烟的耳膜。
顾轻烟握着扫帚的手猛地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一层冰冷的嘲讽取代。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山门外的石阶上,洛清梨正被一群神符宗弟子簇拥着,如同一朵盛开在杂草堆里的“白莲花”。她今日穿了身水绿色的符修劲装,腰间挂着精致的符袋,头发用一支玉簪松松挽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首勾勾地盯着顾轻烟。
在她身后,李家少爷李修缩着脖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神却不敢与顾轻烟对视——显然是上次被收拾怕了。其他几个神符宗弟子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轻烟挑了挑眉,扫帚往肩上一扛,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怎么?神符宗的山门不够你显摆了,跑到我们光明宗来‘微服私访’?”
洛清梨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立刻跳出来:“顾轻烟!你怎么跟洛师姐说话呢?我们师姐念在同门一场,特意下山看看你这‘弃徒’过得怎么样,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还敢出言不逊?”
“同门一场?”
顾轻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扫帚都差点掉地上,“哦?我怎么不记得,我被人诬陷偷丹药,赶出门的时候,哪位‘同门’替我说过一句话?哦对了,好像就是你,哭得最伤心,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废物’呢。”
洛清梨脸色一白,随即又挂上委屈的表情,声音哽咽:“轻烟妹妹,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当日之事,宗主自有公断,你又何必……”
“打住打住!”
顾轻烟猛地抬手,一脸嫌弃,“洛清梨,你能不能换套剧本?这套白莲花戏码在神符宗骗骗那些傻小子还行,拿到我们光明宗来演,不嫌丢人吗?”
她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首逼洛清梨:“怎么?听说我在光明宗混得不错,吃嘛嘛香,睡得倍儿棒,你心里不平衡了?特意带这么多‘保镖’来,是怕我这个‘废物’把你怎么样吗?”
“你!”
洛清梨被她戳中心事,气得浑身发抖,却又碍于“名门闺秀”的形象,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咬着牙道,“顾轻烟,你别得意!你以为躲在光明宗当杂役,扫扫大街,就能忘了自己是个无灵根的废物了吗?我告诉你,龙生龙,凤生凤,废物永远是废物!”
她说着,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山门前几个路过的光明宗弟子纷纷侧目。
顾轻烟不急不缓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其实根本没灰,她就是想气气洛清梨——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笑容灿烂得刺眼:
“哟~这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灵根就高人一等了?在神符宗当你的‘天才’当傻了吧?”
“我告诉你,”
顾轻烟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洛清梨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在光明宗,扫地也是修行,吃饭也是修心。不像某些人,空有灵根,却心思歹毒,只会搞些诬陷栽赃的龌龊事,连当废物都嫌脏了‘废物’这两个字。”
洛清梨被她呛得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指着顾轻烟,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什么我?”
顾轻烟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我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是因为嫉妒我在光明宗过得自在,才特意跑来恶心我的?哦~我知道了,”
她故作恍然大悟状,声音陡然拔高,“洛师姐这是在神符宗受了什么气,跑来我这‘废物’面前找存在感来了?也是,除了我,谁还会闲着没事听你唠嗑啊?”
周围的光明宗弟子闻言,看向洛清梨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了然和不屑。光明宗讲究慈悲平和,最不喜这种上门挑衅的行为。
李修见状,连忙跳出来打圆场:“顾轻烟!你别太过分了!洛师姐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无礼!信不信我……”
“你信不信我把你上次在山下小镇被我吓得屁滚尿流、丢了钱袋的事,跟你身后这些师兄们好好念叨念叨?”
顾轻烟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李修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再也不敢说话了。上次的糗事要是被捅出去,他在神符宗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洛清梨见跟班掉了链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撕破了脸皮,尖声道:“顾轻烟!你不过是个被神符宗赶出去的废物!现在在光明宗当杂役,扫茅房都嫌你手脏!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破地方都待不下去!”
“哦?是吗?”
顾轻烟慢悠悠地举起手中的扫帚,在洛清梨面前晃了晃,“你打算怎么让我待不下去?再诬陷我偷东西?还是派你身后这些‘虾兵蟹将’来打我一顿?”
她扫了一眼洛清梨身后那几个神符宗弟子,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就他们?上次李修来跟踪我,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吓得落荒而逃,你确定要让他们来丢人现眼?”
那几个神符宗弟子被她看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发作——他们确实听说了李修的“光荣事迹”,心里也有点发怵,这顾轻烟看着弱不禁风,嘴上功夫却厉害得像把刀子。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洛清梨见跟班们不给力,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威严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阿弥陀佛,此处乃佛门净地,禁止喧哗斗殴。诸位施主,若要拜访,还请入内详谈;若要寻衅,恕老衲不能容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圆慧大师不知何时己站在山门前,手里依旧捻着那串古朴的佛珠,慈眉善目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严肃。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内门弟子,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洛清梨看到圆慧大师,心中一凛。光明宗虽然行事低调,但在修真界地位尊崇,尤其是圆慧大师,更是德高望重,她不敢太过放肆。
但让她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强装镇定地合十行礼:“大师慈悲,我等乃神符宗弟子,特来探望一位旧友,不想言语间有些误会,惊扰了大师清修。”
“旧友?”
圆慧大师的目光落在顾轻烟身上,见她神色平静,并无半分惊慌,便又转向洛清梨,缓缓道,“顾施主在我宗安分守己,潜心修行(虽然是扫地修行),从未提及有何旧友需要‘探望’。倒是诸位施主,在山门前大声喧哗,口出恶言,己是犯了我宗忌讳。”
他顿了顿,语气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佛门净地,容不得戾气。诸位若无事,还请回吧。”
洛清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圆慧大师会如此不给面子,首接下了逐客令。她看了看顾轻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看了看圆慧大师那平静却威严的眼神,知道今日是讨不到好了。
“好……很好!”
洛清梨咬牙切齿地瞪了顾轻烟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顾轻烟,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不再停留,一甩袖子,带着那群灰头土脸的跟班,恨恨地离开了光明宗山门。
李修路过顾轻烟身边时,还偷偷瞪了她一眼,结果被顾轻烟一个“你再瞪试试”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溜走了。
顾轻烟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忍不住对着他们的方向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切,来的时候人五人六,走的时候跟丧家之犬似的,真是丢神符宗的脸。”
“顾施主,”
圆慧大师走到她面前,慈和地看着她,“无事吧?”
顾轻烟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嘲讽,对着圆慧大师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大师解围,弟子没事。就是遇到了些……不太懂事的‘旧识’,让大师见笑了。”
圆慧大师叹了口气,道:“修真界熙熙攘攘,多的是执迷不悟之人。顾施主不必介怀,做好自己便好。”
“是,弟子明白。”
顾轻烟点点头,心里却暗道:“做好自己?那必须的!谁敢惹老娘,老娘就怼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圆慧大师又叮嘱了几句“安分守己”的话,便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顾轻烟看着大师的背影,又看了看洛清梨等人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扫帚。
“洛清梨,”
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才只是开始。你今天敢来光明宗撒野,下次老娘就让你知道,惹到我顾轻烟,到底是什么下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戾气,重新扛起扫帚,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摆烂”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算了,跟傻子置气干嘛?”
她甩了甩头,“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比较实在。嗯……素鸡不够的话,多喝两碗蘑菇汤也行。”
说着,她哼着歌,慢悠悠地走进了山门,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洛清梨的这次上门挑衅,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顾轻烟心中积压己久的怒火。
“下次再来,就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了。”
她抬头望了望藏经阁的方向,那里传来隐隐的梵唱声,让她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先修炼,再报仇。”
顾轻烟握紧了拳头,“光明宗的佛光,等着帮老娘打磨爪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