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靴底的震颤还没消散,远处集装箱缝隙里传来对讲机电流声。
我后槽牙咬住袖口沾的机油,铁腥味混着海风灌进喉咙——顾无赦这老狗,连安保系统都带着二十年前的酸腐味。
右手食指无意识着瑞士军刀凹痕,视网膜残留着孙管家注射器的寒光。
那支腕表反光里的父亲影像,像根鱼刺卡在气管里。
排水管锈斑簌簌落在颈后,我忽然想起老陈上周解剖的那具浮尸,脖颈同样带着蜂巢胎记。
“三、二……”当第七个守卫转身摸向裤兜的刹那,战术腰带扣轻敲龙门吊。
共振声波在钢板夹层里蛇形游走,三十米外配电箱突然爆出蓝紫色电弧——完美覆盖我跃上横梁的破风声。
天眼第一次启动。
视网膜炸开守卫队长三天前的记忆:他正把某个珍珠发卡塞进通风管滤网。
发卡边缘沾着浅褐色痕迹,放大二十倍后是RH阴性血特有的氧化纹路。
“苏小姐还真是属猫的。”我嗤笑着甩出登山绳,借集装箱开合的阴影盲区荡向二楼气窗。
横梁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时,下方六个守卫同时摸向后腰——和系统推演的轨迹分毫不差。
军刀割破通风管软胶的瞬间,守卫队长突然僵首脖颈。
他后颈饕餮纹身上的蜂巢胎记,正渗出淡绿色荧光。
这他妈是生物芯片过载的征兆!
“顾老板连自己人都装定位器?”我翻身滚进管道的刹那,战术手套精准拍在记忆中的滤网位置。
珍珠发卡擦着耳廓飞过,带起的气流里裹着苏夜常用的苦橙香水味。
天眼第二次启动。
五小时前的监控画面在脑内铺开:孙管家佝偻着背往低温柜塞入密封袋,他左手尾指缺失的断面,和父亲档案里描述的凶器创口完全吻合。
“老头还挺念旧。”我蜷缩在通风管拐角,用发卡尖端在铁皮上划出只有老陈能看懂的摩斯密码。
下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六个守卫像被切断提线的木偶瘫倒在地,后颈芯片炸开的荧光把集装箱照得如同鬼市。
当脚尖触到二楼地板的瞬间,整面墙的低温储藏柜自动开启。
柜门标签在月光下泛着惨白——“2003.04.15”,顾家灭门前三天。
这日期刺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当年结案报告里被红笔圈出的,正是这个被暴雨淹没的日期。
“林警官比我想的还心急。”沙哑嗓音从背后响起时,我后腰的淤青突然开始发烫。
这他妈是生物电流共鸣,来的是基因改造人!
瑞士军刀脱手射向声源的刹那,白夜那张死人脸从黑暗里浮出。
他机械臂夹着刀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另只手握着注射器——和孙管家手里那支一模一样。
“你爹没教过你……”白夜话没说完就被我踹中膝盖。
军靴底传来的反震感不对劲,这杂种的骨骼密度至少是常人三倍。
天眼第三次启动。
视网膜闪过白夜改造前的记忆碎片:某个戴珍珠发卡的少女把针管扎进他颈动脉,针剂标签上印着父亲警号的后西位。
“顾无赦没告诉你?”我借侧翻的惯性甩出登山扣,合金锁头精准砸中他左眼植入的夜视仪,“偷别人爹是会被雷劈的。”
短路爆出的火花里,白夜机械臂突然调转注射器扎向自己脖颈。
这疯子显然没料到我能读取到他的强制休眠指令,暗红色药剂涌入血管的瞬间,整条机械臂突然像被抽掉骨头的蛇般垂落。
“替我向孙管家问好。”我踩着他抽搐的胸膛跃向通风口,指尖触到发卡残留的体温。
成排低温柜的玻璃罩上,此刻正倒映着某个佝偻身影的轮廓——那人的尾指断面,在月光下清晰得像是二十年前的旧伤疤。
通风管道的铁皮在我掌心发烫,孙管家缩在墙角的身影被月光切割成碎片。
老头脚边散落着十几支空注射器,针头残留的暗红色药液正顺着地砖裂缝渗向我的战术靴。
"林警官该不会觉得..."他干枯的右手突然按住左腕静脉,浑浊的眼球在镜片后颤抖,"用你父亲的配枪指着我,就能撬开死人的嘴?"
我甩出那枚珍珠发卡钉在他耳畔的砖缝里,发丝缠绕的碎钻折射出十字光斑:"顾家祠堂供着的白玉观音,底座刻着'2003.04.12赠孙叔'——您老该不会连自己的笔迹都认不得?"
老头喉结剧烈滑动时,我听见他后槽牙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天眼残留的能量突然刺痛太阳穴,视网膜闪过某个画面: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父亲握枪的手正在孙管家递来的文件袋上留下血指印。
"顾先生救过我的命。"孙管家突然扯开中山装领口,锁骨下方巴掌大的烧伤疤痕像团凝固的沥青,"但你父亲往火场里冲的时候,可没管过自己会不会变成烤肉。"
我反手将瑞士军刀插进地面,刀柄弹出的全息投影里,老陈刚解密的尸检报告正在闪烁。
第三根肋骨上的弹孔特写被放大,弹道轨迹与警局存档的92式配枪完全吻合。
"当年闯进火场的可不止我爹。"战术手套擦过刀锋,带起一簇电子火花,"您老给消防队打电话时,市政厅的监控可拍到两个穿防弹衣的家伙。"
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缺了尾指的左手伸向腰间。
我抢先半步踩住他裤兜里的遥控器,橡胶鞋底传来的震动频率,和三天前港炸案的起爆装置如出一辙。
"那晚有十七个孩子..."孙管家浑浊的眼珠突然蒙上水雾,他颤抖着扯开领带,露出脖颈处暗红色的条形码,"顾先生把他们装进冷冻集装箱时,说这是给新世界的船票。"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我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白夜沾满机油的机械臂己经穿透铁皮。
这家伙左眼的夜视仪换成猩红色义眼,断裂的关节处滋生出暗紫色肉芽。
"顾老板的狗倒是忠心。"我旋身甩出登山绳缠住横梁,借力蹬向白夜再生中的膝关节。
军靴传来的触感像是踢进胶质沼泽,那团蠕动的生物组织竟吞没了半个靴尖。
孙管家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他缺了尾指的左手正按在自己后颈。
条形码下方凸起的肉瘤突然炸开,喷出的荧光粉末在空气中组成全息地图——某个标注着骷髅标志的海岛正在缓缓旋转。
"他们来了!"老头嘶吼着撞向身后的配电箱,飞溅的电火花引燃了地上的化学药剂。
紫色火焰腾起的刹那,白夜的机械臂突然分裂成三条金属触须,每条末端都弹出旋转的链锯刀片。
我抓住孙管家衣领滚向货架后方,链锯撕开铁皮柜的尖啸声中,瞥见老头缺了指尖的左手正偷偷摸向我的战术腰带。
他指甲缝里残留的荧光粉末,此刻正沿着我的锁骨缓缓爬向天眼所在的位置。
"你他娘..."咒骂被爆炸气浪掀回喉咙,白夜的链锯触须己经绞碎整个货架。
孙管家趁机挣脱的手腕上,赫然露出和我父亲档案里完全一致的弹孔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