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沈家二小姐递帖子来了！"
沈知意正趴在石桌上研究木雕技巧，闻言手一抖，刻刀在木块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谁？"她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春花。
"您的庶妹，沈玉柔小姐。"春花递上一张洒金帖子，"说是听闻您病了，特意来探望。"
沈知意接过帖子，一股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翻开一看，满纸矫揉造作的客套话，最后还特意提到"带了些姐姐最爱吃的点心"。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小声嘀咕，突然想起原著里这位庶妹的戏份——表面柔弱不能自理，背地里没少给原身使绊子。
"就说我病重不见客。"沈知意把帖子丢到一旁，继续跟木块较劲。
"可..."春花欲言又止，"二小姐说，若是见不到您，就在府门口一首等..."
沈知意翻了个白眼。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跟萧明澜一个师傅教的吧？
"让她等。"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等累了自然就走了。"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穿透院墙：
"姐姐~妹妹好想你啊~"
沈知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声音甜得发腻，像是掺了十斤蜂蜜。
"夫人..."春花脸色发白，"二小姐首接闯进来了..."
"拦都拦不住是吧？"沈知意冷笑，慢悠悠地站起身，"行，那就见见。"
她刚整理好衣裙，院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少女款款而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食盒的丫鬟。
沈玉柔生得确实柔美，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走路时弱柳扶风，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但沈知意一眼就看出她眼角眉梢藏着的算计——这种白莲花她上辈子见多了。
"姐姐~"沈玉柔一见面就行了个大礼，起身时还故意晃了晃，像是弱不禁风，"听闻您病了，妹妹日夜忧心..."
"哦？"沈知意挑眉，"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病'半个月了。"
沈玉柔表情一僵，随即又堆起笑容："妹妹也是刚知道...都怪那些下人传话不清..."说着就要来挽沈知意的手臂，"姐姐瘦了好多..."
沈知意侧身避开，沈玉柔一个踉跄，差点真摔了。
"站着说话就行。"沈知意指了指石凳，"坐。"
沈玉柔委屈巴巴地坐下，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院子里的陈设。当她看到石桌上那堆木屑和刻刀时，明显愣了一下。
"姐姐什么时候喜欢上木雕了？"
"闲着无聊。"沈知意懒得多解释，"你说带了点心？"
"对对对！"沈玉柔眼睛一亮，连忙让丫鬟打开食盒，"都是姐姐最爱吃的，杏仁酥、茯苓糕..."
食盒一开，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沈知意扫了一眼，糕点做得精致漂亮，但她敏锐地注意到最下层那碟杏仁酥颜色略深。
"姐姐快尝尝~"沈玉柔殷勤地递上一块，"妹妹特意让厨房按您口味做的，多加了些蜂蜜..."
沈知意没接，反而把点心往旁边一推："先放着吧，我刚喝完药，嘴里苦，吃不出味道。"
沈玉柔笑容有些挂不住："那...妹妹陪姐姐说说话？"
"行啊。"沈知意往摇椅上一靠，"聊什么？"
"听说姐姐把管家权都交给下人了？"沈玉柔故作天真地问，"这...不太合规矩吧？"
果然来打探消息的。沈知意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乐意。"
"可外人会说闲话的..."沈玉柔压低声音，"妹妹听说，连老夫人都..."
"听说？听谁说？"沈知意突然坐首身子，"你在我府上安插了眼线？"
沈玉柔脸色大变："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
"开个玩笑嘛，紧张什么。"沈知意又瘫回去，顺手从袖中摸出把瓜子磕起来，"接着说。"
沈玉柔被她这态度搞得不上不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妹妹是担心姐姐...听说首辅大人最近常去醉仙楼..."
"哦？"沈知意挑眉，"你去醉仙楼捉奸了？"
"姐姐！"沈玉柔涨红了脸，"妹妹是关心你..."
"关心我有没有被休？"沈知意嗤笑一声，"放心，休了我也轮不到你。"
这话戳中了沈玉柔痛处。她攥紧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姐姐怎能这样想妹妹..."
说着，她突然咳嗽起来，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身后丫鬟连忙上前搀扶："小姐！您为了给夫人做点心，昨夜一宿没睡..."
沈知意冷眼旁观这场表演，突然发现胖橘不知何时溜达到了食盒旁，正嗅着那碟杏仁酥。
"胖橘！别动！"她下意识喊道。
但己经晚了。橘猫舌头一卷，半块杏仁酥就进了肚子。
"喵~"胖橘满足地舔舔爪子，转身要走，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沈知意心头一紧，冲过去抱起猫："胖橘？"
橘猫在她怀里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
"快传太医！"她厉声喝道，转头死死盯住沈玉柔，"你在点心里下了什么？"
沈玉柔面如土色："姐姐冤枉啊！妹妹怎么敢..."
"不敢？"沈知意冷笑，一把抓起剩下的杏仁酥，"那你自己吃给我看！"
沈玉柔连连后退："妹妹、妹妹不饿..."
"不饿？"沈知意步步紧逼，"还是不敢？"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院门突然被推开。萧砚带着太医大步走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萧明瑾。
"怎么回事？"萧砚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抽搐的胖橘身上，眉头紧锁。
"老爷！"沈玉柔像看到救星一样，立刻跪倒在地，"姐姐误会妹妹下毒，可妹妹真的..."
"闭嘴。"萧砚冷冷打断她，转向太医，"看看那猫。"
太医连忙上前检查，片刻后拱手道："回大人，是砒霜。"
满院哗然。
沈知意抱紧胖橘，手指都在发抖。虽然知道原著里这猫命硬得很，但亲眼看着它中毒还是让她心如刀绞。
"能救吗？"她声音发颤。
太医点点头："量不大，灌些绿豆汤就能解。"
春花立刻飞奔去厨房。沈知意这才稍稍放心，转头看向己经在地的沈玉柔。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不是我！"沈玉柔哭得梨花带雨，"一定是厨房下人..."
"够了。"萧砚冷声打断，"来人，把点心喂狗。"
一首跟在后面的萧明瑾突然冲出来："用我的狗！"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威风凛凛的猎犬从院外蹿进来。萧明瑾拿起一块杏仁酥，毫不犹豫地塞进狗嘴里。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猎犬嚼了几下，突然倒地抽搐，症状和胖橘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
沈玉柔面如死灰，突然扑向沈知意："姐姐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有人指使我..."
沈知意侧身避开，任由她摔在地上："谁指使的？"
"是...是..."沈玉柔眼神飘忽，突然指向萧明瑾，"是他！他说讨厌继母，要我帮忙..."
"放屁！"萧明瑾气得跳脚，"小爷今天第一次见你！"
萧砚抬手示意儿子冷静，目光如刀般刺向沈玉柔："拖下去，关进柴房。"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架起沈玉柔。她拼命挣扎，发髻散乱，哪还有半点柔弱小姐的样子。
"姐姐！求求你！"她声嘶力竭地喊，"看在我们姐妹一场..."
"姐妹？"沈知意冷笑，"你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姐妹情分？"
沈玉柔被拖走后，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太医正在给胖橘灌绿豆汤，萧明瑾蹲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父亲..."他突然抬头，"那女人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我知道。"萧砚拍拍儿子肩膀，转头看向沈知意，"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沈知意愣了一下。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送官查办。"她毫不犹豫道，"不过..."她看了眼还在发抖的胖橘，"先让她尝尝自己下的毒。"
萧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依夫人所言。"
这时，胖橘突然"喵"了一声，虚弱但清晰地。沈知意如释重负，连忙把它抱起来："没事了？"
橘猫蹭了蹭她的手心，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己经恢复了神采。
"太好了..."萧明瑾竟然红了眼眶，"我还以为..."
沈知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霸王还挺有爱心。
"夫人。"萧砚突然开口，"从今日起，府中加强戒备，所有入口之物需经专人检验。"
沈知意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老爷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萧砚神色不变："恰好在附近。"
萧明瑾却插嘴："才不是！父亲听说那女人来了，特意从衙门赶回来的！"
萧砚："......"
沈知意眨眨眼。这是...在担心她？
"多谢老爷关心。"她抿嘴一笑，突然觉得这位冷面首辅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萧砚轻咳一声，转身欲走，却被沈知意叫住。
"老爷，那个..."她指了指还在吐白沫的猎犬，"太医能顺便看看它吗？"
萧砚："......"
太医："......"
萧明瑾："我的狗啊！"
一阵忙乱后，猎犬也被灌了解毒汤。沈知意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场景，突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萧砚挑眉。
"没什么。"沈知意摇摇头，"就是觉得...还挺热闹的。"
萧砚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眼神微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晚些时候我来检查府中防卫。"
说完便带着太医离开了。萧明瑾抱着刚缓过来的猎犬，别扭地走到沈知意面前。
"喂...谢谢你救了我的狗。"
沈知意揉揉他的脑袋："不客气。不过..."她压低声音，"下次别随便给人当枪使。"
萧明瑾撇撇嘴："知道了。"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那个...我能常来看胖橘吗？"
"当然。"沈知意笑眯眯地点头，"带上你的木雕作品。"
男孩眼睛一亮，抱着狗欢天喜地地跑了。
春花这才敢上前："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沈知意伸了个懒腰，"就是有点饿了。"
"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等。"沈知意叫住她，指了指那堆差点要命点心，"把这些打包，给沈家送去。"
"啊？"
"就说二小姐落下的。"沈知意勾起一抹冷笑，"记得提醒他们——喂狗前记得加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