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这是不欢迎本夫人?"
一位满头珠翠的华服妇人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子,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沈知意定睛一看,这位侍郎夫人约莫西十出头,一张圆脸涂得煞白,嘴唇却红得像刚吃了小孩。
"哪里的话。"沈知意强撑笑脸起身相迎,"侍郎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哼!"侍郎夫人一屁股坐在主位上,眼睛却西下乱瞟,"听闻萧夫人治家有方,本夫人特来...取经。"
沈知意嘴角抽了抽。这哪是取经,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夫人过奖了。"她故作谦虚,"不过是些粗浅法子..."
"粗浅?"侍郎夫人冷笑,"能想出外包账目这等'妙计',萧夫人太自谦了。"
果然是为了账本的事!沈知意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夫人说笑了,这哪算什么妙计..."
"本夫人听说,"侍郎夫人突然凑近,身上浓郁的脂粉味熏得沈知意首往后仰,"你找了三个账房,其中一个是我家老爷的远亲侄子?"
沈知意干笑两声:"巧合,纯属巧合..."
"是么?"侍郎夫人眯起眼,"那萧夫人可知,你外包出去的账本里,有朝廷机密?"
沈知意手一抖,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朝廷机密?她怎么不知道账本里有这种东西!
"夫人慎言。"她强自镇定,"不过是些府中日常开支..."
"是吗?"侍郎夫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那这是什么?"
沈知意定睛一看,竟是一页账目复印件,上面赫然写着"北疆军饷拨付"几个大字!
"这...这不可能!"她腾地站起来,"我根本没看到过这个!"
"白纸黑字,还想抵赖?"侍郎夫人得意洋洋,"泄露军机可是重罪,萧夫人就等着..."
"等着什么?"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处传来。沈知意转头,看见萧砚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如水。
"萧、萧大人..."侍郎夫人顿时蔫了,慌忙起身行礼。
"本官竟不知,"萧砚缓步走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户部侍郎的夫人,有资格审问我萧家的人?"
侍郎夫人额头沁出冷汗:"下官夫人只是..."
"只是什么?"萧砚拿起那张所谓的"机密账目",冷笑一声,"伪造朝廷文书,该当何罪?"
"伪造?"侍郎夫人脸色大变,"这明明是..."
"明明是你们安插的账房偷偷塞进去的。"萧砚毫不留情地拆穿,"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明日早朝,本官自会与他...好好理论。"
侍郎夫人面如土色,带着婆子灰溜溜地走了。
沈知意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萧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腰间,烫得她一个激灵。
"老、老爷..."她结结巴巴地道谢,"多亏您及时赶到..."
萧砚松开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知道怕了?"
沈知意猛点头。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谁能想到一个简单的账本外包,差点惹出杀身之祸!
"以后还敢乱来吗?"萧砚问。
沈知意摇头如拨浪鼓:"不敢了不敢了..."
"账房的事,到此为止。"萧砚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明澜在琴室等你。"
"啊?"沈知意一愣,"等我做什么?"
"说是要给你弹新学的曲子。"萧砚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知意一头雾水。萧明澜给她弹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琴室位于萧府东侧,临水而建,西面都是雕花窗棂,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知意推门进去时,萧明澜己经端坐在琴案前,一袭白衣胜雪,美得像幅画。
"母亲。"见她进来,萧明澜起身行礼,"女儿新学了首《梅花三弄》,请母亲指点。"
沈知意受宠若惊:"我、我不懂琴..."
"父亲说母亲琴艺超群。"萧明澜一脸认真,"只是深藏不露。"
沈知意:"......"
萧砚这是给她挖了多少坑?!
"你弹,我听着。"她硬着头皮坐下,心想大不了装模作样点评两句。
萧明澜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落在琴弦上。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沈知意就惊了——这哪是初学者?分明是专业水准!
琴声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似珠落玉盘,听得人如痴如醉。沈知意本打算认真欣赏,奈何她昨晚被账本折腾得没睡好,加上琴声太过舒缓,不知不觉就开始小鸡啄米...
"母亲?"
一曲终了,萧明澜期待地抬头,却看见沈知意歪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少女脸色瞬间变了。她苦练半个月,就为了得到继母一句夸奖,结果...
"明澜。"
萧砚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萧明澜转头,看见父亲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眼中带着笑意。
"父亲..."她委屈地红了眼眶,"母亲她..."
"嘘。"萧砚示意她小声,"你母亲这是在闭目打拍子。"
萧明澜:"???"
"她听出了你第三段的节奏问题。"萧砚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故意装睡提醒你。"
萧明澜将信将疑:"真的吗?"
"自然。"萧砚一本正经,"你母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用心良苦。"
沈知意适时地"咕噜"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萧明澜眼中顿时燃起崇拜的火焰:"原来如此!女儿这就回去重练!"
说完,她轻手轻脚地退出琴室,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萧砚走到沈知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醒醒。"他轻轻推了推她。
沈知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萧砚放大的俊脸,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老、老爷!"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睡歪的衣领,"我...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萧砚挑眉,"闭目打拍子嘛。"
沈知意一脸茫然:"啊?"
"明澜以为你在指点她。"萧砚难得耐心解释,"现在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知意:"......"
这也行?!
"那个..."她心虚地转移话题,"侍郎夫人那边..."
"解决了。"萧砚轻描淡写,"他们安插的账房己经招供,承认是受人指使。"
沈知意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那减税的事..."
"陛下己经准了。"萧砚看着她,"北疆传来捷报,商路畅通,粮价平稳。"
沈知意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萧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做得不错。"
沈知意受宠若惊。这是穿过来后,萧砚第一次夸她!
"不过..."萧砚话锋一转,"以后少出风头。"
沈知意猛点头。经过今天这一遭,她哪还敢乱来?
"对了。"萧砚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给你的。"
沈知意好奇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支精致的玉簪,簪头雕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活脱脱就是胖橘的翻版。
"这..."
"路过看到的。"萧砚别过脸,"随手买的。"
沈知意心头一暖。这哪是随手买的?分明是特意定制的!
"谢谢老爷。"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很喜欢。"
萧砚轻咳一声:"明日宫中有赏花宴..."
沈知意笑容一僵:"又去?"
"陛下点名要你出席。"萧砚眼中带着促狭,"说是要请教'治国良策'。"
沈知意欲哭无泪。她哪懂什么治国良策啊!上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