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显得机械而冷漠。
“你父亲没告诉你吗?我们谢家人,生来就是蛇首会的容器。”
话音未落,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颤,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培养舱中的液体开始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液面下伸出,指甲缝里渗出的荧光毒液腐蚀着舱体,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些手臂扭曲变形,关节处凸起的骨刺闪烁着寒光,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江月踉跄着扶住墙壁,脸色苍白如纸。
“他们到底在制造什么怪物?”
谢怀瑾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颈侧的蛇形刺青。
随着对方的呼吸,刺青明灭不定,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中的一句话。
“永生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此刻,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与眼前恐怖的景象交织在一起,令他不寒而栗。
刺耳的警报声中,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泛着荧光的毒液顺着裂缝蜿蜒蔓延,所到之处金属地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谢怀瑾感觉后颈发凉,余光瞥见最近的培养舱中。
那个畸形的实验体竟将脸贴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珠首勾勾盯着他,嘴角咧出一个诡异到扭曲的弧度。
“这些年来,我们一首在寻找完美的基因载体。”
对方慢条斯理地踱步,皮鞋踩在满地的基因图谱上。
“你父亲当年确实是我们的人,可惜他最后竟妄图毁掉一切成果——他以为藏起你的基因样本,就能阻止永生计划?真是天真。”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数十个培养舱同时亮起猩红灯光。
舱内的胚胎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蛇形血管。
江月突然拽住谢怀瑾的衣袖。
“你看!那些胚胎的眼睛……”
她声音发颤,谢怀瑾这才注意到,每个胚胎紧闭的眼皮下,都有诡异的阴影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破体而出。
而正中央最大的培养舱中,浸泡着一具通体银白的人体,胸口位置赫然嵌着与他父亲防护服碎片上一模一样的蛇形徽记。
“谢明远把真正的秘密藏在了自己的基因里。”
对方伸手触碰那具银色人体,指尖划过之处泛起电流般的蓝光。
“只有谢家血脉才能激活永生核心,而你,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猛地转头,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
“现在,该让你看看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真理’了。”
话音未落,整面冰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环形装置。
无数管线从穹顶垂下,末端连接着数以百计的大脑。
那些大脑浸泡在透明液体中,表面布满与蛇形徽记同色的纹路,神经元突触在电流刺激下疯狂闪烁。
谢怀瑾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儿时父亲总在深夜抱着他凝视星空,轻声说“有些秘密,知道了反而痛苦”,而此刻眼前的景象,正是父亲拼尽全力想要隐瞒的人间炼狱。
江月的干扰装置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方脸色骤变。
“不好!有人入侵防御系统!”
他猛地按下腰间的红色按钮,整个基地开始急速下沉,冰冷的海水顺着顶部裂缝倒灌而入。
“既然你不愿配合,那就和这里的一切陪葬吧!”
对方狞笑一声,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通道尽头。
谢怀瑾抓住即将被水流冲走的实验日志,看着江月被暗流卷向远处,心中涌起一股决绝。
他握紧父亲遗留的机械甲虫——那甲虫突然发出蓝光,精准地插入环形装置的凹槽。
随着齿轮转动的声响,所有大脑表面的蛇形纹路开始消退,而培养舱中的胚胎也逐渐停止了挣扎。
但更深处传来的震动却愈发剧烈,显然,蛇首会还有更可怕的后手在等待着他们。
然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江月消失的方向奋力游去,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
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都要揭开真相,完成父亲未竟的遗愿。
谢怀瑾的肺叶像被冰水浸泡的风箱,每划动一次手臂都牵扯着后背裂开的伤口。
咸腥海水灌进鼻腔时,他尝到了铁锈味。
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深海中残留的荧光毒液。
实验日志的防水封套边缘割进掌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那些记载着父亲临终秘密的纸页,此刻正隔着塑料膜贴在他狂跳的心脏位置。
浑浊水波中,江月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面倒影。
她的防护面罩早己不知去向,浸透的长发随水流散开,在幽蓝的冰层反光下,宛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苍白海葵。
谢怀瑾蹬腿时,冰凉的金属支架擦过脊背,瞬间绽开五道火辣辣的血痕,咸水渗进伤口的刺痛反而让他愈发清醒。
“抓住我!”
他嘶吼着扣住江月的手腕,却摸到一片冰凉僵硬。
江月指尖因低温而失去血色,在他掌心打滑。
谢怀瑾心一横,左臂猛地环住江月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头顶传来冰层坍塌的轰鸣,尖锐冰锥擦着肩膀刺入水中,激起的气泡疯狂冲击耳膜。
他用后背挡住坠落的冰棱,肩胛骨传来闷痛,却死死盯着江月逐渐涣散的瞳孔。
“撑住!”
当两人狼狈滚上破冰船甲板时,北极永夜的寒风如刀割般剜着湿透的皮肤。
谢怀瑾颤抖着扯开江月浸透的外套,锁骨处蔓延的荧光紫斑刺得他眼眶发烫。
那片诡异的色泽正沿着静脉缓缓游走,像条苏醒的毒蛇。
通讯器里传来慕白沙哑的声音时,江月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他手背上,晕开荧蓝色的光,宛如夜空中破碎的极光。
“他早有准备。”
江月靠着舱壁喘息,染血的指尖在金属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那个环形装置......一定还有备用启动装置。”
她的话被咳嗽撕裂成碎片,谢怀瑾却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蜈蚣状的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