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风卷着杨絮往裂隙里钻,才触到黑岩表面就“嗤啦”一声烧没了。
李晓月攥着发烫的金印,指节发白:“师傅,这石头……在喘气。”她话音未落,王大力扒着岩面的手突然触电似的缩回——那黑岩竟顺着他的掌心脉动,一下比一下快。
段小宝眯眼凑近,蓝纹在眼底像活了般游走。
他伸手按在岩上,触感不似石头,倒像块裹了层硬壳的腐肉。
“灵封石。”他低咒一声,“专门镇压意识体的玩意儿,我在《玄门秘录》里见过图——”话没说完,黑岩“咔”地裂开蛛网纹,几缕暗紫色光流顺着缝隙窜出来,竟在半空凝成个歪歪扭扭的“封”字。
段小宝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那符文的笔锋他再熟不过——三年前在青城山,他跪在悬崖边,用桃木剑蘸着张九的血刻的就是这玩意儿。
当时张九坠崖前喷着血笑:“小骗子,你刻的不是封印,是引魂灯。”
“大力,扎马步顶住。”段小宝扯下脖子上的菩提子串,碎开的珠子在掌心滚成蓝纹阵,“晓月,金印对住我的阵眼。圣子要玩招魂游戏,咱们就掀了他的棋盘。”
王大力嗷一嗓子蹲下,肌肉鼓得像铁疙瘩,矿坑里的碎石子被他震得蹦起来。
李晓月把金印按在段小宝手背,两道光芒缠成麻花往岩缝里钻。
黑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裂隙“唰”地扯开半人高,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出来。
段小宝倒退两步,胃里首犯酸。
那道身影比三年前更瘦,眼窝凹成两个黑洞,喉结却肿得像挂了个核桃。
最骇人的是他掌心——本该被桃木剑刺穿的位置,现在爬满倒刺状的黑鳞,中间嵌着颗幽蓝珠子,正随着心跳“突突”发亮。
“张九?”那东西咧开嘴,后槽牙全是黑的,“圣子赐名……魂引使。”它抬起爪子,黑鳞簌簌往下掉,“小宝啊,你刻的血咒引我找了你三年。现在好了,圣子要醒了,你这把钥匙……该用了。”
“放你娘的屁!”王大力抄起锤子砸过去。
这一锤能开碑,可锤子刚碰到黑气就“滋啦”冒青烟。
王大力闷哼一声,胳膊上爬满黑纹,像条活蛇往心口钻。
“闭气!咬舌尖!”段小宝甩出三张驱邪符拍在王大力后颈,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魂蚀状态,消耗100点声望启动初级驱邪阵。”地面腾起黄光,王大力跪坐在阵里,额头的汗珠子砸在地上嘶嘶作响。
李晓月的金印突然爆发出强光,照得黑岩上的符文首冒火星:“师傅,它在吸我的灵气!”她额角渗血,金印表面出现蛛网裂纹——这可是她突破暗劲时系统奖励的灵器。
段小宝反手掐住那东西的手腕。
黑鳞扎进他掌心,疼得他倒抽冷气,可蓝纹顺着伤口窜出来,竟把黑鳞腐蚀出个窟窿。
“圣子复苏需要七脉锁链,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他冷笑,“当年在青城山,我就把你那破锁链的阵眼改了——”
“改?”那东西突然笑了,笑声像指甲刮黑板,“你改的阵眼,现在正埋在你客栈地下。小宝啊,你收的那些徒弟……可都是锁链上的铜钉。”
矿坑突然暗了。
三人抬头,黑岩裂隙里涌出大团黑雾,把天光遮得严严实实。
黑雾里传来好多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在喊同一句话:“段守门,你终于来了。”
段小宝的蓝纹瞬间爬满半张脸。
他突然想起师傅赶他出师门时摔在他脚边的《玄门守界录》,最后一页写着:“七脉守门人,生为锁,死为钥。”当时他还笑师傅老糊涂,现在才明白——那些被他当玩笑刻在客栈门槛上的招财符,原来都是锁魂咒。
“走!”段小宝抄起王大力扛在肩上,拉着李晓月往矿坑外跑。
背后传来石头崩裂的巨响,那东西的声音追着他们:“等你回客栈,就知道……什么叫‘万徒共锁’了!”
三人跑到矿坑口时,段小宝回头看了眼。
黑岩上的裂隙彻底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蓝纹——和他掌心的,和菩提子里的,和客栈门槛下的,一模一样。
李晓月攥着他衣角:“师傅,咱们……是不是闯大祸了?”
段小宝摸出手机,屏幕上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七脉共鸣,客栈防御阵法即将失效。”他扯了扯嘴角,把王大力往上颠了颠:“祸?咱们这叫提前掀桌。走,回客栈——顺便把我藏在灶台底下的破境丹全翻出来,今晚谁都别想睡。”
风卷着杨絮掠过他们头顶,远处传来汽车鸣笛。
没人注意到,段小宝脚边的杨絮飘着飘着,突然变成了张泛黄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速归,魂奴围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