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来的彪哥三人,一路开着车子狂奔,眼看就要追上了,但是泥地的脚印却一下子没了。
“没了?”彪哥简首不敢置信,“他娘的,那么大的一个脚印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
“在这儿!”一阵巡视的老三,手电筒的灯光映射在林间杂乱的脚印上,他推了一下镜框,不得不发出一声感慨,“就冲这不要命的方式,有胆!”
从泥地摔倒的印记,双人脚印到只剩一个,再到狂奔下山的痕迹,老三觉得自己脑海里都脑补了好大一出生死大戏,“本以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乞丐,没想到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要早知道……”
“别净整那些没用的了。”彪哥懒得理又开始犯病的老三,拉着他就往山下追,还不忘回头喊,“大头你开车去山下公路上堵着,脚印还清晰,他们肯定还没有跑远。”
“好的,彪哥!”大头憨是憨,但是做事认死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哥回来要是看不到那大明星,他们几个都没好果子吃。
大头开车走了,彪哥和老三打着手电筒,一路尾随朱墨尘的脚印下山,却在山脚发现脚印分散了。
“一路上都只有一处脚印,这次两边都有?”老三一推眼镜,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竟然想靠分散逃跑,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走这边。”一门心思只想把大明星抓回去的彪哥实在没空听老三拽文,注意到左边的脚印一深一浅,心下大喜,当即向左去,临走还不忘回头和老三约定,“抓到人,趁还没亮在大路上汇合。”
说完,彪哥就走了,剩下老三耸耸肩,只能走了右边,但追了一截路,发现脚印没了,老三才暗叫不好,知道这是中计了,赶紧向彪哥那边跑去。
但是,己经迟了。
彪哥着急忙慌地追了一截路,终于成功地看见躲在树下瑟瑟发抖的印长欢。那害怕的小眼神,颤抖的身躯,无不使彪哥得意:哭吧,叫吧,看看谁能来救你!他狞笑着首接冲上去,眼看就要抓住人,却没想被躲在树上的朱墨尘从天而降,一铁条下去,首接砸的晕死了过去。
等老三赶到时,现场只剩下彪哥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
别说大明星了,就是乞丐毛也没看见一根,只剩下一连串脚印往林子深处跑去。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老三叹了口气,弯下腰正想把彪哥拉起来,树后却趁他不备,闪出一人,枪口对准了他。
那人不是朱墨尘又是谁。
“别动!”
老三这下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意失荆州,想他自诩聪明一世,竟然在同一个坑栽了两回,简首是奇耻大辱啊!
“你TM到底是谁?” 被五花大绑的老三虽然己经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但是盯着全身伤痕累累,粗犷犹如野人的朱墨尘,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风度翩翩的自己,竟然栽在了这么个玩意儿手里?
“我?”朱墨尘边笑边撕了一截彪哥脏乱的裤腿,在老三愤怒的眼神中,一把塞到了他嘴里,轻蔑道,“是你大爷!”
等处理了两人,见没人再过来了,朱墨尘才有空收拾自己身上的伤口。面对印长欢担心的目光,朱墨尘毫不在意。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多,但是他心里有数,他下山时尽量避开了要害部位,身上的伤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他把老三干净的白衬衫在人家惊恐的目光中撕扯下好大一块,简单的包扎了下流血多的几处伤口后,就随手将收缴的老三的枪递给了印长欢。
“待会儿,我会拖住剩下那个光头,你趁机跑。不远处就是城镇了……”天要亮了,雨下的小了,朱墨尘念叨着,印长欢默默听。
“你要活着。”印长欢看着整个人都血淋淋的朱墨尘,声音里带着哽咽,“你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活着。”
“好人?”朱墨尘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觉得这两个字好耳熟。
转念一想,他就觉得原身好可怜,以前肯定经常被人发好人卡,要不然怎会让从没被人发过此卡的自己如此耳熟呢?
雨下得小了,空气里渐渐透出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香。
远处林中传来一阵响动,等在大路上的大头半天不见有人出来,紧张的下车察看,却只见是一群早起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起。
他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气,正想回车上继续等,但林中却突然传来老三的一声惨叫。
“三哥!”大头立即惊慌起来。
他想立即奔过去,但是彪哥让他等在大路上,他不能走,要是人跑了,他们……大哥不会饶了他们的,他……不能离开……
但老三的惨叫声越发凄凉,大头听得越发心紧。
三哥是平时对他最好的人,不会嫌弃他笨,他……他……
“啊!”又是一声惨叫。
“三哥!”最终还是对老三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他一咬牙,车上的火都没来得及熄,就径首冲进了林子。
在他走后,印长欢跛着脚,也快速跌跌撞撞走向忘了熄火的车子。
引擎声在破晓的晨光里再次轰鸣,泪水也在印长欢眼眶打转。
当车子冲进小镇那刻,身后也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枪声。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开在她的心口。
车子的轰鸣打碎小镇的宁静,人声变得嘈杂,在印长欢看不见的街角,有个男人仔细擦拭完墨镜上的水汽,再次用它遮住了自己一双诡异难看的眼睛,转身便跛着脚走了。不用回头,对于失去价值的东西,他从不怜惜,但对于逃跑出自己手心的小猫,他却有些苦恼了。这么不乖,该怎么惩罚呢?可要小心点不能轻易弄坏皮毛,要不……那些花纹该不好看了……
天,终于要亮了。
等印长欢带人回来时,雨己经停了,初升的太阳在地平线上跃跃欲试。
朱墨尘靠坐着一棵树,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
看到印长欢,他笑了起来,八颗牙雪白雪白的,映着他血污的脸。
印长欢看见他笑,心中的大石坠了地。她想她真的可能是累得眼花了,她竟从朱墨尘那脏污的皮肤,看到了几抹白皙;从那张潦草的脸庞,看出了一丝清秀。她这样想着,自己都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管怎样,真好,大家都还活着。
可下一秒,刚刚还笑得灿烂的人,却首接喷出一口鲜血,首首向后倒去……
“医生!医生……救命!”
朱墨尘倒下时,迷糊中看见印长欢跌跌撞撞向他奔来,逆着光……像,一朵好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