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那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沈砚白耳畔回荡,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与决绝:“……砚白,用玉佩……打破祭坛……我……我来引路……”
沈砚白猛地一震,那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阿宁……她并非控的怨魂,而是……而是在指引他!她那句“对不起,骗了你”,此刻有了更为悲壮的含义。她不是欺骗,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最危险的时刻,为他留下了唯一的生机与指引。
他不再犹豫,即使身体被无数怨魂缠绕,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仍强忍着剧痛,将怀中的阴阳玉佩取出,死死地扣在掌心。玉佩上的裂纹因他灌注的力量而迅速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但其散发出的金光却愈发耀眼,与周围的血色怨魂形成鲜明对比。
“给我开!”沈砚白怒吼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烧起来,一股磅礴的力量自玉佩中爆发,他猛地挣脱开那些缠绕的怨魂,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朝着祭坛方向猛冲而去!
“不自量力!”黑袍人见到沈砚白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手中的法器猛地一挥,血池中的暗红色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涌,更多的怨魂从池中钻出,化作一道道血色闪电,悍不畏死地扑向沈砚白。
沈砚白不管不顾,他能感觉到阿宁虚弱的魂识正指引着他,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他将玉佩高举过头顶,猛地对着祭坛中央那悬浮的半透明茧状物,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
玉佩与茧状物接触的刹那,并没有想象中的清脆碎裂声,反而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天地崩裂。玉佩上的裂纹瞬间密布,达到了极限,“咔嚓”一声,玉佩最终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了那茧状物之中。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半透明的茧状物,在玉佩碎裂的瞬间,竟也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针脚状红光如同被撕裂般,开始溃散。紧接着,茧体猛地炸开,从中涌出大量的血色雾气,带着浓郁的血腥和甜腻腐臭,瞬间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不!这不可能!”黑袍人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他手中的法器剧烈颤抖,脸上扭曲的咒文刺青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要从皮肤上剥离。他没想到,沈砚白竟然真的能够打破“血绣嫁衣”的本体!
血雾弥漫中,一个身着华美嫁衣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正是千针女。她并非虚幻,而是半透明的实体,脸上依然带着难以言喻的哀愁,但那双空洞的眼眶中,却己不再有绣花针蠕动,反而透出一丝解脱般的平静。
“你……你竟然真的毁了我!”千针女的声音不再尖利,反而带着一丝虚弱的悲凉,“你阻止了我……却也……释放了我……”
她的话音未落,那些在血池中翻涌的怨魂,在血雾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躁,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啸,不再攻击沈砚白,而是如同被唤醒的饥饿野兽,疯狂地扑向千针女!
“你……”千针女的虚影猛地一颤,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无数怨魂瞬间淹没。怨魂们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她身上,疯狂地撕扯、吞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她……她才是真正的地脉之魂,她本就与这地脉融合,是嫁衣的主体!千针女……你以为你是在复仇吗?你只是在为我炼制更完美的嫁衣!现在你毁了它,她便会被这地脉反噬!”黑袍人发出癫狂的笑声,他的身体在血雾中也开始扭曲,身上的咒文刺青正在剥离,露出了下面腐烂的肌肤。
沈砚白心中猛地一沉,他看着千针女被吞噬的虚影,才明白自己被千针女那看似“求救”的低语所误导,无意中做了那黑袍人所说的“引魂人”,彻底释放了更强大的地脉怨灵。那句“对不起,骗了你”的真正含义,此刻才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痛。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千针女的虚影在被怨魂吞噬的过程中,突然猛地爆发出一股凄厉而决绝的怨念,她的声音穿透血雾,带着最后的疯狂:“……沈砚白……你身上有我的印记!……除非你……亲手……将我……缝完……否则……永世……不得……安宁……”
伴随着她最后的低吼,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从千针女被吞噬的虚影中爆发,首冲沈砚白而来!沈砚白只觉脖颈上的针脚灼痛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仿佛整件嫁衣都活了过来,要将他彻底撕裂!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周叙白模糊的呼喊,以及地底深处更加狂暴的嘶吼。
黑袍人也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周身的咒文刺青己剥离了大半,露出他腐烂的肌肤。他知道,千针女的反噬,彻底打破了他“长生”的计划,也让他自身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猛地后退一步,不甘地看了沈砚白一眼,身形在血雾中变得模糊,竟是想趁乱逃走!
“想跑?!”沈砚白虽然意识模糊,但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和对真相的执着支撑着他。他知道,不能让这个幕后黑手逃走!他强忍着脖颈处的剧痛,猛地向前扑去,却因体力透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古籍中记载,苗疆的“蛊”术,有时会以特殊媒介寄生,一旦宿主死亡,蛊虫便会寻找新的宿主。那么,这黑袍人,他的力量来源,是否也与某种寄生之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