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在火房里帮黎深打下手,对面大哥就领着他媳妇来了。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让他们在堂屋坐下,端上些小食:“大哥嫂子,你们先坐着吃些小甜点,黎深他正在炖鹧鸪汤,我去帮忙。”
嫂子笑着拉住我的手,轻轻往后一拽,拉着我坐下,另一只手在背后悄悄推了大哥一把,热情地拍了拍我的手:“你别去,让你大哥去。你来陪我唠会嗑。”
“啊……对!”大哥立马从板凳上站起,一边冲我摆手一边往火房走,“妹子你别担心,我在家也是做饭那个,不会帮倒忙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有些惶恐,请人做客哪有让人下厨的道理,挣扎着想起来。只是屁股刚离开凳子又被嫂子按下去。
她掰着我的肩膀让我正对着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在我耳边说:“你跟我说说,你男人是从哪来的?他有没有什么兄弟,我介绍给我表妹认识认识。”
我看向火房,己经不见大哥的身影,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男人说话和锅铲碰撞的声音,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我的心渐渐定下来,老老实实坐着也小声地回着。
“嫂子,不瞒你说,黎深是我在路上拐来的,我看他长得好看,就给拐回家了。”
“什么?”嫂子满脸不可置信,“这……你怎么拐的?他不报官吗?”
我摇了摇头:“我跟他说只要他跟我回家,家里的东西和钱全都是他的,还送他一个媳妇,他就跟我回来了。”
嫂子被震惊到一时无言,怔了片刻只感叹一声:“哇塞……难怪他这个姓我没听过,原来真不是我们这的。”
“唉,我在家里地位可低了,我怕他跑了只能好好供着。”
嫂子扭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火房,有些不信:“这……不会吧,我看小深挺勤快的,手脚麻利眼里有活。”
我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清咳两声凑到嫂子身边:“真的,他虽然做饭,但他可难伺候了,他……”
“妹子,张大夫来了。”
话还没说完,大哥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看到黎深也站在门口,好奇地看向我们的方向。
我有些心虚地迎上去环着黎深的胳膊,踮起脚在他下巴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汗,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累坏了吧,辛苦你啦。”
黎深握着我的手,探究地看向我:“还好,有大哥帮忙,不累。”
他拉着我往外走,正好遇上刚走进来的张同光。
“张大伯。”黎深笑着叫了他一声。
张同光也淡淡应着:“嗯。”
他手里拿着一瓶桂花酿,随手递给黎深,往里走:“做了些什么吃的,这院子满是香气。”
黎深接过桂花酿回火房和大哥一起盛菜,我则跟在张同光后面:“大伯,这可是黎深特意去后山打的野味,他还做了烤全羊,这会正在房子后面的土灶里烤着,那个土灶也是黎深自己搭的。”
张同光满意地瞥了黎深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黎深和大哥两人陆陆续续地从屋子里把菜端出来,摆满了整整一个桌子。
我拿起桂花酿给大家倒上,拉开椅子让大哥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张同光旁边,惊讶地看向黎深:“你居然做了这么多菜?!怎么还抓了一只鹧鸪?”
大哥接过话茬:“对呀,我看到汤里有鹧鸪的时候都震惊了,我大弟还真是厉害!”
黎深的手钻进我掌心挠了挠,笑得明媚:“我找村口的木匠给我做了把弓,用弓箭射下来的。”
我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推了推黎深,示意他尝尝桂花酿:“这酒是大伯去年自己酿的,他酿酒技术一流,可好喝了,你快尝尝。”
张同光在旁边听到我的话,一脸骄傲,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我这酒别人可是想买都买不到!”
黎深端起酒盏喝了一口:“确实好喝,张大伯手艺真好。”
“大弟你就别说了,再说张大夫膨胀的连这个屋子都装不下了!”
张同光听出大哥对他的戏谑,故意压着眉毛瞪他:“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吃饭!”
粗陶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桂花酿入喉,带着一丝清甜和浓郁的桂花香,暖意顺着喉咙滑下。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感觉幸福的几乎要胀气。大家谈天说地,炊烟袅袅升起又散去,短小的瞬间像一根根彩色的丝线,一下一下地编织独属于我的回忆。
黎深突然放下筷子:“羊应该烤好了,我去抬进来。”
我倏然回神,连忙把桌上己经要吃完的菜收拾到灶台上去,给烤羊腾出空间。
等从火房出来,黎深己经把烤全羊架在桌上。桂花酿己经喝完了,黎深开了一瓶白酒正往杯里倒着。
我定睛一看。
这不是被我放了千日欢的酒嘛!!
吓得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酒夺下,手忙脚乱地把盖子扣上,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还是少喝些酒比较好。”
张同光不解地看着我:“你这丫头怎么了?这酒不也是我酿的嘛,喝点咋了,大不了我明天从家里再拿瓶给你!”
“不…不是那个意思……”一时间,西双眼睛都看向我,我咽了咽口水,心跳如擂鼓,边说话边往后走,“这酒度数高,喝了头痛,要不我再去买瓶米酒吧。”
张同光眼里的疑惑更深了,一把握住我的手,将酒拿了过去,打开倒在黎深刚刚没倒满的杯子里,一边说:“胡说,这酒是我酿的粮食酒,没有度数,喝都喝不醉,怎么会头痛?”
我:……
度数未知=没有度数?
黎深看着我,虽然同样不解但还是凑到我耳边:“要我现在去买米酒吗?”
“……算了。”我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我己经尽力了,张同光既然敢把千日欢给黎深吃,就说明没什么副作用,盯着他们少喝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