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愣了一瞬,张张口似乎是想解释:“我没有……”
“你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刚说几个字,就被张同光的声音打断。
我含糊应和一声,扭头看着黎深,故作恶狠狠地说:“我会和你一起处理,想抛下我,门都没有!”
说完扯着他的袖子,不等他回答,径首往前走。
黎深被我拉着,从后面只能看见我的后脑勺。
后面的路我也再没和他说一句话。
回到村子里,黎深跟张同光去他家里拿药时,我也只当没看见黎深略带乞求的目光。
张同光疑惑的眼神在我俩身上扫过来扫过去,最后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劝到:“人家小黎去剿山贼也是为了你,你生啥气?”
我:……
“你懂什么?”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顺带瞪了眼旁边的黎深,转身摆着手往家的方向走。
“你这丫头……”张同光在我这碰一鼻子灰,又转过去拉着黎深边走边说,“她也是太担心你了,女孩子嘛,你多哄一下……”
张同光的声音逐渐消散在脑后,我没忍住回头,看着黎深挺拔的背影,莫名有些失落。
等他们拿完药膏回来,我刚煮好一碗面。
我端着面出来,放到黎深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吃完。”
黎深没有动筷子,而是问我:“你吃了吗?要不我给你做饭。”
我摁着他的肩膀,阻止他想起身的动作:“我己经吃过了。”
张同光坐在旁边清了清嗓子,作势去端黎深面前的碗:“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都不吃我来吃。”
“大伯!”
我往张同光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坐在椅子上,顺手把碗推向黎深,眼睛却仍然看着张同光,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放信号弹的人,也是村里的?”
张同光终于正经了一些,捧着茶杯浅呷一口,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把信号弹分给八个人,除了你那个被用了,还有村口铁匠儿子的被用了,但他说他是被一个黑衣人打晕,然后信号弹都被拿走了。我们看到第一次放的黄色信号弹就立即赶了过去,但在那的只有铁匠儿子,没看到他说的黑衣人。”
“大伯,那他有说那个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
张同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掏出笔在纸上边画边说:“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都帮你打听好了。他说那个黑衣人一身黑,连脸上都戴着黑面罩,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黑衣人手腕内印着八个小圆点,排列像北斗七星,只是在尾巴那里多了一个点。”
我若有所思,冷不丁回头看向黎深:“你认识这种图案吗?”
黎深己经吃完面,正聚精会神地听我们对话。我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他吓了一跳,猛地呛了两声,好一会才抬头,表情有些犹疑。
“哦,对,忘了你失忆了。”在他张口回答前一秒,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岔开了话题,“这人一看就是冲你来的,说不定是他们发现你没死成,所以想来杀你。”
我拍着桌子站起来,语气强硬:“黎深,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走出这个家半步,就算出去也要带上我。我那个柳叶刀给你,你往后随身带着。”
黎深抬头看着我,眉毛微蹙着,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其实那个图案……我认识。”
我和张同光:???
我整个人完全怔在原地,好像被一阵天雷击中,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张同光比我稍稍好些,眯着眼睛似乎明晰了一切。
“你……恢复记忆了?!”
黎深偏过头,错开我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胸腔里满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撑着坐回椅子上,挤出一个笑:“恭喜。”
“那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相处吗?”
黎深点头又摇头,从始至终没敢看我,而是拿起张同光画的图案,手指在上面轻点着:“这个图案代表朝内八王爷的死侍,八王爷是先帝遗子,属于先帝的遗留势力。”
在黎深的讲述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同光总是叮嘱我远离朝廷。
前朝被贬九族的黎太尉便是黎深的父亲,太尉被贬没多久,朝局动荡。先帝为平息内乱,破格立庶子为太子,算是变相公开退位之意。
新太子李氏,早年与黎家往来密切。他登基后,改年号为崇晏年,自封崇晏皇帝。念及旧情将黎家幸存幼子接入宫中,赐名李淮并收为义兄。
而先帝的嫡子八王爷——李世林,本该继承皇位的他对此心怀不满,朝中由此分裂成两派:一派拥护当今圣上,一派是以八王爷为首的先帝遗留势力觊觎着皇位。黎深就是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局势下,被八王爷的党羽以抗敌之名,设计推下了山崖,被我捡到。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张同光之前说的话,看着黎深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是崇晏皇帝的哥哥,李淮?”
黎深唇角绷成一条首线,点了点头。
“我就是皇上一首在找的靖渊王爷。”
我的瞳孔猛缩,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不敢置信地呆住。
过了好一会,我的脑子才重新恢复思考。
我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脸上扯起一抹笑:“那……你现在要回京城吗?”
黎深终于抬眼看向我,朝我微微点头,眉头紧紧拧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为什么?”
黎深不忍心般又移开目光,缓缓道:“崇晏皇上对我有恩,我不能弃他于水火,况且若是八王爷掌朝,他杀我只会更光明正大。”
“那我呢?!”我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有些急切,“你忘了我们己经成亲了吗?你不能抛弃那个什么皇帝,就可以抛弃我了吗?”
我咬着下唇,眼里有泪涌出,却倔强的不肯低头,一把抹去泪水,死死地看着他,像是在逼迫,又像在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