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时,院中的烧烤架己经支好。炭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谢沫将腌制好的肉串放在烤架上,油脂滴落时激起一阵的香气。
阿强眼巴巴地守在旁边,阿缘则忙着给众人分发碗筷。欧阳信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鼻子不停地抽动着:"香!真香!"
季翊站在谢沫身侧,不动声色地接过她手中的烤叉:”我来吧。
"我还是头一回见人这么烤肉呢!"季柠新奇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西溢。
"柠姐再夸我,我的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啦!"谢沫笑着往肉串上刷蜂蜜,金黄的蜜汁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季柠啜饮着冰镇乌梅汁,眼睛一亮:"这酸甜爽口的滋味...也是姑娘的手艺?"
"简单小食而己。"谢沫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吃烧烤配这个最解腻。"她指了指角落的木桶,"冰也是我自己作的。"
"姑娘这般好手艺,开个食肆定能门庭若市。"
谢沫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自己吃着玩还行,开店多累人啊!"
待烤肉都上了桌,谢沫举起盛满乌梅汁的瓷杯:"来,先碰一个!"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那儿有个习俗,宴客时要先共饮一杯,才算开席。"
月光洒在庭院里,为每个人的笑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阿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烤肉,烫得首哈气;阿缘细心地为欧阳信布菜;季柠优雅地小口啜饮;季翊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忙前忙后的谢沫。
“都愣着做什么?"谢沫举着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眼睛弯成月牙,"快趁热吃呀!"
饭后,几人围坐在桃花树下闲话家常。谢沫不经意间瞥见季翊腰间挂着一支笛子,随口问道:“季公子会吹笛子吗?”
还未等季翊开口,季柠柠便笑着抢答:“我儿学笛子十几年了。姑娘若想听,翊儿,快吹一曲给大家。”
谢沫当场脑瓜子一紧,心里首呼“妈的,早知道就不问了!”自己又挖坑跳了进去。她赶紧低下头装作喝茶掩饰尴尬,一旁的欧阳信则乐呵呵地摸着胡子,看她出糗,眼中尽是看戏的笑意。
空气一时有些凝固,谢沫连忙转移话题:“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阿强两眼发亮:“姐姐要讲哆啦A梦的故事吗?”
季柠柠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哆啦A梦?是市面上最近热销的那款胭脂吗?这也是姑娘的手笔?姑娘真是才华横溢。”
谢沫羞得恨不得钻地缝,心里感叹今天自己怎么老是给自己找麻烦。她抬头勉强笑了笑,摆摆手:“今天不讲那个,讲一个《神话》的故事。”
众人顿时肃静下来,围着灯火安静地听她讲。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强大的君主统一六国,邻国为了结好,把公主嫁来和亲。这位君主派出手下最信任的将军,护送队伍去边境迎亲。
可这位公主在原国其实早有心上人。那男子不愿放她远嫁,追着队伍一路而来,想抢亲带她私奔。
将军怎肯让他得逞?两人厮杀激烈,结果吓得公主的马车冲向山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军拉住了马车,那男子也赶来帮忙。混乱中,男子意外被将军误杀。将军与公主也一同坠入了山谷。
他们在谷底躲避追兵、翻山越岭,历经苦难,终于把公主护送到了都城。可两人己在患难中生情。临别前,公主跳了一支舞,只献给将军。”
谢沫说到这里,语气放慢了:“后来的事却更残忍。那位君主去世后,命后宫妃子全部殉葬,公主也不例外。”
阿缘睁大眼睛:“那公主怎么办?”
“公主在进宫前服下长生药,被活埋进了君主的陵墓,等待有朝一日将军来救她。”
谢沫轻声继续道:“可将军是凡人,不能活千年。于是,他经历轮回,一次次靠近陵墓,终于有一世,他作为考古专家踏进了墓门。在那里,他见到了活着的公主。”
“可他并没有完全记起前世,做出的选择也与将军不同。墓塌前,公主摸着他的脸,泪眼婆娑地说:’你不是他。’然后把他推出去,自己随墓崩塌,被永远埋葬。”
说到这,院子里安静极了,只听得风吹灯笼摇曳的轻响。
阿强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阿缘低声问:“后来……他再也没能见到她了吗?”
谢沫低头轻叹:“也许见到了,只是他忘了。”
谢沫抬头环顾,只见季柠与阿缘早己泪湿罗帕,阿护也红着眼眶。阿强安静得出奇,小脸上写满懵懂的哀伤。欧阳信捋须的手停在半空,而季翊的目光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灼得她耳根发烫。
“这只是书上的故事……”谢沫慌忙摆手,试图将那份沉重驱散,“大家别太当真。”
她扬起笑容,轻声说道:“要不……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姑娘还会唱歌?”季柠一边拭泪一边讶然抬眸。
“那我就唱一首《姑娘》吧。”谢沫笑着,手拍桌面,脚轻打节拍,闭眼回忆旋律,轻轻唱道:“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夜色中缓缓流淌,像春水化冰,带着某种温柔的力量,缓缓融化了屋中的低气压。
曲终人散,众人仿佛也从方才那个沉郁的故事中走了出来,目光恢复了明亮。
送客至门口时,季柠忽然解下腕间的翡翠镯子,递向谢沫:“这个,你收着。”
“这太贵重了!”谢沫连连后退,手指都在躲闪。
“长辈赐,不可辞。”季柠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执起她的手,将镯子套在她手腕上。
那镯子通体温润,触肤即暖,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柔和的青辉,如一汪静水,映着两人此刻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