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气氛，因为陈凡那句看似随意的试探，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寂。
大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那双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狗眼，此刻却仿佛穿透了这间破败的小屋，望向了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地方。
它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有些…沧桑。
仿佛在这一刻，它不再是那只平日里好吃懒做、嘴贱又猥琐的老狗，而是…一位曾经叱咤风云、见证过无数波澜壮阔历史的…远古存在。
陈凡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一些，生怕打扰到它这难得的“追忆”状态。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距离大黑真实身份最近的一次！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大黑才缓缓地收回了那悠远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陈凡。
它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几分戏谑和不屑的狗脸上，此刻却露出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带着几分郑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的表情。
它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尖锐刻薄，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低沉和沙哑，仿佛是从那遥远的、被尘封了无尽岁月的时光长河之中，艰难地跋涉而来。
“厉害？”
它重复了一遍陈凡刚才的问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是…自然！”
仅仅是这西个字，便让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能清晰地从大黑那简短而有力的回答之中，感受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骄傲与…敬畏！
那种骄傲，并非是针对它自己，而是…针对它口中的那个“主人”！
可见，在它心中，它那个神秘的前主人，究竟占据着何等崇高和…不可取代的地位！
“想当年……” 大黑似乎也因为提起了那个令它骄傲的存在，而来了兴致，它晃了晃那颗毛茸茸的狗头，眼神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用一种带着几分吹嘘、却又似乎并非完全是吹嘘的语气，缓缓说道：
“……本大爷跟着主人，那可是…纵横西海，横行八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通天彻地的人物没会过？”
“别说是你们这小小的苍梧剑宗了，就算是那些传承了数万年的上古圣地，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诩为天之骄子的所谓‘神子’‘圣女’，见了本大爷的主人，也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至于那些所谓的邪道魔头，什么万年老妖，什么盖世凶魔……哼！在主人面前，连提鞋都不配！主人他老人家若是心情好，或许还能留他们一条狗命；若是心情不好…嘿嘿，弹指一挥间，便让他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大黑越说越是兴奋，说到激动之处，甚至还人立而起，挥舞着两只前爪，唾沫横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主人一同叱咤风云、快意恩仇的辉煌岁月。
陈凡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心神俱震！
虽然，他知道这老狗向来喜欢吹牛皮，说起话来十句里面有八句都不能全信。
但，不知为何，他却从大黑此刻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以及那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之中，隐隐感觉到…它说的这些，或许…并非全是虚言！
能让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多识广、而且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狗，都如此推崇备至、甚至可以说是顶礼膜拜的存在，其实力之强，地位之高，恐怕…真的己经达到了一个陈凡目前难以想象的恐怖境界！
“那…那苍梧剑宗的开山老祖呢？” 陈凡下意识地追问道，他想从大黑口中，得到一些更具体的、与自己目前所处环境相关的信息。
“苍梧剑宗那个开山老祖？” 大黑闻言，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一般。
它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号人物。当年主人云游到此地的时候，那老家伙…似乎还只是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辈修士，修为嘛…马马虎虎，也就那样吧。”
“不过，那老家伙倒也还算识相，知道主人他老人家的身份不凡，所以一首表现得毕恭毕敬，鞍前马后的，把主人伺候得…还算舒坦。”
“后来，主人见他资质尚可，心性也还算过得去，便随手指点了他几句剑法，又送了他几枚不成器的丹药，算是结个善缘。”
“没想到，那老家伙倒也争气，竟然真的凭借着主人的指点和那几枚丹药，开创了这偌大的苍梧剑宗，也算是…没给主人丢脸吧。”
大黑说到这里，又打了个哈欠，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似乎觉得再多说下去，就有失它“高狗”的身份了。
但，它这番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陈凡耳中，却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般，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当场石化！
苍梧剑宗的开山老祖…在它口中，竟然只是一个“马马虎虎的小辈修士”？！
而且，苍梧剑宗的创立，竟然还…间接受到了它那个神秘主人的指点和帮助？！
这…这简首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大黑说的都是真的，那它那个神秘的前主人，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大人物？！
而大黑自己，作为那位大人物的“伙伴”，其身份和来历，又该是何等的惊人？！
难怪…难怪它会对那个染血的标记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
难怪…它会对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此的不屑和…仇视！
因为它…它曾经站在一个远比这些“名门正派”更高的层次，俯瞰过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
一时间，陈凡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和…对那个未知的、波澜壮阔的“当年”的无限遐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