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王国南部,连接着一片横跨几个国家的规模庞大的森林,这就是东西绵延七千公里,南北横跨一千五百公里的黑森林。
群山连绵,原木参天的黑森林中,生活着大量的溪人、高山人和魔兽。
溪人是生活在河谷地区的野蛮人的总称。他们的部落像珍珠一样散落在河流两边,然后被水流穿成长长的项链。
溪人是较为温和的野蛮种族,由于河流便于交通,他们十分习惯于商业交易,玛茵堡每年都会有不少溪人部落的商人前来。他们是天生的水手,无论是独木舟还是舢板,都运行如飞。
战斗时,溪人习惯使用一种短矛,既可以刺杀,也可以抛掷。在狭窄泥泞的河流滩涂地上作战时,这种灵活的武器能够提供最大限度的杀伤效率。
高山人则是生活在山坡密林中的野蛮人。游猎是他们最主要的技巧,杀戮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个部分,这些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又缺少足够的理性和智慧,所以,他们往往被文明社会所厌恶。
高山人在技术上乏善可陈,最先进的部落也不过刚刚学会如何用石块和木头搭建房子,武器上就更加简陋,几乎还处于石器时代。
但他们身材魁梧,天生神力,哪怕是使用石矛、石斧、狼牙棒,也能同装备精良的战士抗衡,而那些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往往拥有不逊于骑士斗气的天赋能力。
魔兽则是这片森林真正的统治者。它们生活在森林中心处的绝壁峡谷,莽莽林海之中。圣殿统治下的子民都相信,是圣父座下的骑士们将这些魔兽驱赶到了黑森林深处,它们自此与文明的世界不再相关。
人们对它们知之甚少,只是偶尔有森林边境的国家会遇到一两只跑出来的魔兽,即便是最普通的种类,也拥有“魔鬼”般的强大能力,它们号令野兽,行踪诡秘,一旦出现,往往造成巨大灾难。
卡伦王国的整个南部边境,就是沿着黑森林蜿蜒曲折,首到与西面的西斯坦和东部的帕索斯交接。
因为野蛮人和魔兽的存在,莽莽黑森林充满了危险。但也正因为此,隐藏了许多未知的神秘,给一些见不得光的活动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多年来,黑森林沿线地区一首是圣殿巡查的重点,因此,偏僻如同玛茵堡这样的小地方,圣殿裁决者的工作量反而比繁华地区更大一些。
只是无论是努基斯还是塞巴蒂安都不会介意同样的工钱干更多的活,毕竟,这里行动自由,还能躲过繁华地区的各种教派斗争,做个逍遥闲人。
比如,这次王都的秋狩叛乱。
“经院派和修正派的矛盾己经深到这个程度了吗?”
行走在幽暗的巨大冠木阴影下,塞巴蒂安随口问着老年神官,他们身后,远远的跟着十名圣殿骑士。
“不惜牺牲一名大主教,搞乱一个王国?”
“原计划里可能没有牺牲一名大主教的内容。”
努基斯嗤笑道,在塞巴蒂安面前他像个万事通,这与他在圣殿山做过使徒有关,圣殿的很多内幕消息他都有渠道了解。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算漏的东西太多。说实话,经院派的那些书呆子搞派系斗争还可以,执行武力行动可真不是那块料。”
“我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塞巴蒂安嘟囔道,“世俗骑士的技巧怎么可能达到与暗堂守护抗衡的地步?自修融合斗气己经非常离谱,连续重伤乌列和麦法赫就更夸张了。”
“这是圣殿山的大人物们需要头疼的问题。”努基斯耸耸肩,眼睛深邃的看着塞巴蒂安年轻的脸庞,思绪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另一个骑士的样子。
真是像呀!
塞巴蒂安还是太年轻,他还不知道,世俗骑士中,也有很多强悍到不可思议的怪物,上了年纪的裁决者,许多都是见识过的。
就比方说努基斯年轻的时候,作为圣殿山的使徒,曾经参加过一次终身难忘的围剿任务。
某位世俗骑士的妻子在血月之月意外觉醒为女巫,为了保护她,骑士不惜与圣殿为敌,杀掉了前去净化的裁决者。
圣殿山恼羞成怒,派出当时的暗堂守护首席奥克莱率队围剿,击杀了骑士的妻子,可骑士本人却带伤突出重围,至今下落不明。
在那个晚上,作为随队神官的努基斯,从混乱的战场中发现了一个藏在柴垛后的襁褓,并将这个孤儿交给了圣殿山慈善院抚养……
“喂,老头!”塞巴蒂安不满的叫嚷道,“你再走神小心摔到山谷里去了。”
“哦,抱歉。”努基斯尴尬的笑了笑,“年纪大了,回忆就比较多一点。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那个世俗骑士还那么年轻,将来也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也许下次再见到,我该和他比划比划。”
“或许你马上就有机会了。”努基斯古怪的笑道,“毕竟这次的线索,那张请柬,可是他找到的。”
正在两位裁决者讨论着洛林和秋狩之战的事情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两位裁决者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他们停下了马,等待对方从山路树荫中出现。
真巧,来人就是他们谈论的洛林·格列德。
塞巴蒂安惊讶的看了眼努基斯,而老头则成竹在胸,满脸得意笑了笑。
“两位大人,真是幸会!”
洛林嬉笑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甲胄齐全的靠近过来,身后跟着皮特和八位少年,都拿着弩弓。最后面几匹驽马,驮着不少死去的野兽。
“怎么?男爵阁下又是来打猎的吗?”努基斯玩味的笑道,“要说这里距离香槟堡可以是有两百公里远,听说您前些日子才赶赴封地,这真是趟折腾人的旅行。”
“没办法,熟悉了这片猎场,感觉要猎些凶猛的家伙还是进入黑森林更好玩。香槟堡附近的草甸里只有兔子,那玩意儿是小孩子和淑女们的宠物。”
“哈哈,真是有趣的小家伙。我们刚刚说起你。”努基斯指着青年剑士道,“塞巴蒂安对于你在猎场的突出表现十分好奇,也许你们可以交流下武学上的心得,他己经手痒难耐了。”
“这是在下的荣幸。那么,接下来我们是同路打猎吗?这不会影响两位大人的工作吧?”
“不会,反正我们只是例行巡逻,看能不能碰上几个不长眼的‘魔鬼’。”塞巴蒂安耸耸肩道,“最近森林南边的魔鬼又不太老实了。真是不让人过舒服日子。”
“是呀。”努基斯叹道,“每二十年一个轮回,没办法的事情。”
“二十年?”洛林疑惑道。
“血月。”努基斯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天空,也许是曾经并肩对抗过魔鬼的关系,老头似乎格外看好洛林,“每过二十年,血月会出现一次异变。具体原因尚不清楚,然而这一年冬天,‘魔鬼’在人间降临的格外多一些。”
“没错。”塞巴蒂安接口道,“那些魔鬼会利用这段时间在大陆各地寻找他们的继承人。要知道,成为魔鬼之后,就失去了繁衍的能力,他们必须通过在普通孕妇肚子里降临的方式,产生下一代,又或者通过什么邪恶的方式,剥夺普通人的躯体完成转世。”
听到塞巴蒂安的话,洛林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然而他表现出格外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大了嘴巴。
努基斯拍了拍洛林的肩膀。
“别被他吓到了,小子。能够转世降临的魔鬼无一不是强大的领主,他们并不需要在卡伦来寻找后继者。通常只有那些游荡在外围的普通魔鬼才会如此大费周章,而我们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们,净化他们。”
“谢天谢地,幸好有圣父的庇佑。”洛林虔诚的拍着胸脯,“如果有什么能为两位大人做的,尽管吩咐。”
努基斯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洛林一同巡逻。洛林很快发现,裁决者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却在混乱的行进路径中指向了某个方向。
巧的是,洛林也正准备前往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