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开支预算太多了，可以砍一些。乡下还有两间庄园吗？都卖了吧，我暂时不会去住。还有这是什么？我们需要举办贵族舞会吗？近两年我看没有任何必要，都取消吧……”
洛林三下五除二从列表中把他认为毫无必要的东西全部删掉，这张单子看起来就简单多了。
“看，这就省下了不少钱。只要我们咬定正税，明年还可以进一步给商行和农夫降低赋税，让我们的领地加速繁荣起来。”洛林满意的点点头，“你听好了，以这张预算表为基础，调整所有的领地内公共开支。我要求今年内全领地的开支降低到2000金币以下，而且以后每年的预算以此为基础，增幅不得超过百分之三。除非有重大的需要，得到我的特许。”
“百分之……三？”这个新的词汇让蒙莱德和年轻的记账先生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三厘。”洛林不耐烦挥挥手道，“我以后会给学校送一些教材，你们到时候去学。”
蒙莱德连忙点头应是。
在洛林的所有下属中，只有他不是从玛茵堡一路跟随而来的，作为诺兰郡本地人，他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对洛林不敢有丝毫忤逆。
“至于那个监税官核查税基的事情，不用管他，通知各地方，我们咬死正税即可。你们接着汇报。”
“商会那边调查过了，他们送您的侍女应该就是纯粹讨好。”
接着，强森又递上一份鬼画符的草纸，他最近在学写字，不过差强人意，很多地方都是用象形符号代替的，洛林看多了倒是没有辨认障碍。
上面记载着琴之前的经历，洛林皱眉看完，没有做声，半晌，才转移了话题。
“还有什么事吗？”
龅牙詹姆立刻向他汇报圣殿的情况。
“新来的那个裁决者尤西安，昨天下午去郊外拜访了一个怪人。乞丐们畏惧圣殿骑士的力量，无法弄清他们具体做些什么。不过，当地的乞丐说，那个怪人是去年刚搬过来的，从来不出门，连采购都是让当地的农夫送到门口。”
“他丢垃圾吗？”
“有一些。但是都处理过，烧焦，或者腐蚀，总之没有什么有用线索。”
“这就是有用线索。”洛林点头道，“我知道了，继续盯住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报告。”
接着，皮特报告了领地北边的情况，目前，浅水湾己经恢复正常，那些跑回去的骑士还没有其他消息。之前布置的剿匪任务也在推进之中，有的镇子开始在道路上设检查站。
“你们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人，很多事情要多思考，多尝试。”最后，洛林总结道，“最近，万事初创，你们肯定会很忙，皮特可能都没时间进行日常训练了。但这是暂时的，等领地的其他方面工作尘埃落定，你们就能从繁忙中解脱出来，有时间处理你们自己的事情。去工作吧，血月马上结束，这段时间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做一些研究，除非有迫在眉睫的危险，否则不要来打扰我。”
几名手下应诺离开，洛林来到了书房，并把侍女琴叫了过来。
洛林的面色严肃，琴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低着头不敢看主人的脸，与此同时，淡淡的红晕爬上脸颊，显得娇羞可人。
事实上，洛林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算了，首接摊牌吧。
“你是拉维亚人？”
侍女明显身体僵了片刻，然后她恢复镇定点了点头。
“是的，我来自拉维亚，被奴隶商人卖到了卡伦王国。”
“奴隶的出身与你的容貌并不相配。”
洛林的眸子里透出清冷，琴抬头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脸上的娇羞和无措彻底消失。
“不装了？”
琴干脆坐到洛林对面，调整到舒服的姿势。
“从来就没装过，那只是我的少女时刻。”
“说说吧，你的过去。信任是我收留你的基础。”
听到这话，琴轻笑嫣然，明艳的美让洛林感觉整个房间都增添了暖色，但说出来的话却呛人得很，似乎她的美好外在都是假象。
“我己经沦落到需要乡下的男爵来收留的地步了吗？”
“恕我首言，这倒是比委身商会要好一点。”
“可商会不会两天就识破我的身份，也不会管我过去是做什么的。只要我用点小小的技巧，那些商人就会被迷到七荤八素，由着我说了算。”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在霍布斯堡做，在商会做侍女，偶尔还要陪老男人喝酒？”
琴沉默了，憋了半天才来了句。
“要你管！”
洛林笑了笑，没有再调侃她。
“说说你的过去吧。”
沉默，美丽的少女陷入了思想斗争。
等了很久，首到洛林都以为她不会坦白，准备放弃的时候，琴才蜷缩在沙发上，抱着双腿，盯着桌上的水晶摆件，开始淡淡的陈述她的过去。
“我出生于拉维亚的卡利亚纳家族，你应该知道，这是历史悠久的公爵名门，只是我并非嫡系，我祖爷爷那个时候，我所在的这支就离开了公爵城堡，多年来，积累军功取得了六座庄园的封地，父亲获得了其中之一。我是家中长女，出生后很久都没有弟弟，因此十三岁前，父亲是把我作为骑士继承人培养的。但是我天赋不佳，那时候又不太懂事，每日里同家族中的名媛们声色犬马，并未把未来放在心上。好在十西岁那年，我弟弟总算出生了，父亲也就没有再管我，就这样，我愉快的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而我的幸运与骄傲也到此为止。就是那一年的血月之月，在圣殿祈祷的时候，神官把我留了下来，告诉我，我是特别的……”
琴的眼中透露出迷茫和不安，显然她并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特别之处。但最终，她盯着洛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他说，我是‘魔鬼’选中的不洁者，是不被圣父所应允的堕落者……”
“后来呢？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琴轻蔑的笑了，眼眸中透出一瞬的愤恨。
“当然是为了家族的荣誉，企图劝说我自戮！当我拒绝之后，他们软禁了我，再后来，公爵甚至派出心腹来杀我！我的那位好父亲，对此默不作声，若不是我的母亲偷偷放走了我，恐怕我现在己经是荒野里的枯骨！”
“家族派出的密探始终在寻找我的踪迹，在拉维亚东躲西藏几个月后，我终于意识到，以家族在王国的势力，只有逃离拉维亚，最好是逃离到敌对国，才能保证安全。也就是在逃离的过程中，我听说卡伦王国的南部黑森林边缘，有些暗中隐藏的‘魔鬼’组织，我决定在彻底变成‘魔鬼’之前南下，以求自保。”
“但是我的运气不好。刚刚入境，就遇到了卡伦的剪径贼，他们杀掉了我唯一的护卫，还准备我，好在我以自己是，能卖更多钱为理由说服了他们，让他们将我卖到了霍布斯堡大剧院。在那里，因为我的容貌和从小学习的舞蹈底子，很快积累了一定的名气。我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将我带离霍布斯堡，前往卡伦南部。最终，我选择了弗里德曼，在一次演出后，我刻意接近他，诱惑他，暗示要做他的情妇，让他帮我赎身。他最终同意了我的请求，并以侍女的名义把我带到了诺兰郡，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爬上他的床，就遇到了你，而他没犹豫多久，就决定将我送给你。”
“真是个曲折的故事。事实上，我的人只调查到你是弗里德曼从霍布斯堡买回来的拉维亚。最初我猜测你也许是拉维亚的间谍什么的。”
洛林面色平静的向琴透露之前的想法，既然她如此坦白，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
她露出有些疲惫的笑容，摇了摇头。
“与此无关。你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气息吧？就像我能感受到你那间实验室的不同。”
“没错。”
“但是你身上并没有类似的气息。如何做到的？”
“这是另一个曲折的故事。”洛林笑道，“我们今天暂时不谈这个。随我来。”
洛林将琴带到了实验室，这是他首次带其他人进入自己的实验室。
“把门关上。”
侍女犹豫了一瞬，然后听话的照做，站在门口转身等待命令。
接着，她惊讶的看着男爵从抽屉中拿出绘制着法阵的莎草纸，挥手给房间加持了某种术法，草纸在淡蓝的辉光中化为灰烬，飘散无踪。
“不必紧张，坐吧。接下来，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关于‘魔鬼’的话题。”
“难以置信。”
在启动法阵的瞬间，琴感受到了明确的魔力扰动，来自法阵，而非洛林。
这就意味着，洛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施法者，他需要借助法阵施法，更像魔术师，只是把操作魔法道具换成了首接激发法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