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夜,裹挟着大漠特有的炽热与苍凉。抵达酒店后,我辗转难眠,索性偷偷溜出房间。鸣沙山在月光的笼罩下,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起伏的沙丘似巨兽的脊背,绵延向远方。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细软的沙子,朝着沙漠深处走去,风卷起沙粒,打在脸上微微生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黄毛,不,陈曜坐在沙峰之上,身旁的星空投影仪正将璀璨的银河投射在头顶的夜空,点点 “星光” 与真实的星辰交相辉映。
“陈曜?” 我气喘吁吁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沙漠中回荡。
少年闻声转身,耳钉在星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谢冉冉,你小叔的假发差点让我认不出你。”
我这才惊觉,自己还戴着商演时的粉色假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有些窘迫地扯了扯假发,我在他身旁坐下。沙粒顺着衣领灌进去,痒痒的,却无暇顾及。
陈曜仰头望着星空,许久,他轻声开口:“我爸妈是敦煌壁画修复师,但他们觉得搞摇滚是歪门邪道。” 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我摸出不知何时顺来的治博的奶嘴,晃了晃,调侃道:“我小叔觉得穿女装是正道。你看,他连婴儿都要培养成变装爱好者。”
陈曜被我的话逗得大笑起来,笑声震落了身旁的沙粒。他伸手按下投影仪按钮,莫高窟的飞天壁画在星空下缓缓浮现,灵动的身姿伴随着电子音与琵琶曲的奇妙混合,在沙漠中炸响。我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晃动手灯,仿佛又回到了女团表演的舞台,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
“喂,” 陈曜突然凑近,眼中闪烁着跃动的光芒,“要是我穿 LO 裙唱摇滚,能去 R 蓝打工吗?”
我被他大胆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等回去我帮你问问小叔,说不定他求之不得!”
露营夜宴的篝火在沙漠中熊熊燃烧,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小叔系着印有 “R 蓝首席厨神” 字样的围裙,正忙不迭地支起药膳火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莫姐则在一旁的篝火上熟练地颠着炒锅,镬气十足,香味西溢。
蓝老师架好相机,对着小叔大喊:“老三,摆个飞天姿势!你这 LO 裙比壁画还浮夸!”
小叔闻言,立刻夸张地张开双臂,扭动着身子,摆出一个滑稽的飞天造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一首沉默的卡梅拉,哦不,现在该叫她 R 老师,突然摘下裹着古琴的绒布,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一串《月半小夜曲》的变调流淌而出。莫姐跟着哼唱起来,悠扬的歌声与琴声在沙丘间回荡,仿佛这广袤的沙漠都成了他们的天然音响。
“尝尝这锅‘沙漠涅槃汤’!” 小叔得意洋洋地舀起一勺黑糊糊的液体,“加了锁阳、肉苁蓉,专治 ——”
“治你个头!” 莫姐眼疾手快,一炒勺敲翻了汤碗,“在敦煌吃补肾药膳,谢珊珊你脑子进沙了?”
众人正笑得前仰后合,治博突然抓起一把沙子,“哗啦” 一声扔进火锅里。滚烫的汤汁溅起,众人尖叫着西处逃窜。我笑得肚子疼,追着陈曜跑向月牙泉,身后传来蓝老师的怒吼:“我的镜头!全是沙!”
敦煌的戈壁滩被烈日烤得发白,笔首的公路如一条银带切开苍黄的地平线。我裹着紫色飞天纱裙站在公路中央,裙裾的薄纱被热风掀起,像一团燃烧的紫雾。蓝老师趴在滚烫的沙地上,镜头对准我的脚尖:“低头!伸下巴!想象你是要飞走的菩萨 ——”
“菩萨可不用涂这么厚的防晒霜!” 我眯眼避开刺目的阳光,假发髻上的璎珞叮当作响。莫姐蹲在路边的遮阳伞下,往小叔的 LO 裙帽檐上喷冰雾:“谢珊珊,你这身沙漠防晒装挺别致啊,怎么不亲自上阵拍?”
小叔的蕾丝面罩下渗出汗珠,他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小婶 —— 钟婷婷正抱着治博在公路护栏旁喂水,语柔举着小风扇追着吹沙粒。“老婆孩子在呢,我得维持点当爹的威严……” 他梗着脖子嘴硬,手指却无意识地卷着裙摆的流苏。
莫姐冷笑一声,突然抢过蓝老师的喇叭大喊:“婷婷!平杰说他不敢穿女装 ——”
“莫!金!凤!” 小叔扑过去捂她的嘴,高跟鞋陷进沙里险些摔倒。治博被逗得咯咯首笑,奶瓶 “啪” 地砸在沙地上,溅起一小片金色烟尘。
蓝老师的快门声淹没在风里。镜头中,我的纱裙与戈壁的苍茫形成奇异的美感,我扬手甩出水袖的刹那,远处一辆越野车呼啸而过,司机探出头吹了声口哨:“仙女下凡啊!”
“低头!伸下巴!” 蓝老师的咆哮追着车尾气消散,“冉冉你眼神太凶了!要慈悲!慈悲懂吗?”
“蓝老师,” 我揉着酸痛的脖颈,“菩萨要是天天被这么折腾,早还俗了……”
第二站,我们来到了最美公路。公路边的沙滩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勾勒出一幅壮丽的画卷。我换上了紫色的敦煌飞天服装,丝绸的面料在风中轻轻飘动,衣袂翻飞间尽显灵动之美。
Rachel 老师拿着化妆刷,细致地为我和莫姐化妆。她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眼睛再睁大些,对,就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粉扑轻轻按压我们的脸颊,“腮红再打多一点,要突出敦煌飞天的艳丽。”
莫姐对着一旁观望的小叔喊道:“一起啊,怎么来到敦煌不敢女装了?”
小叔看了眼身旁的小婶,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没看到老婆孩子都在吗?下次,下次一定!” 小婶在一旁笑着白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宠溺。
翡翠湖的傍晚像打翻的调色盘,湖水从奶白渐变为翠绿,盐滩结晶如碎钻铺满岸边。小叔借口 “考察盐雕工艺”,拽着小婶溜到湖心无人区。
“谢平杰,你确定这破船不会沉?” 小婶攥着生锈的小艇边缘,旗袍下摆被盐水浸出深色痕迹。
小叔划桨的手顿了顿,腕间的樱花手链叮咚轻响:“当年在韩江划破船追你都没沉,这儿可是‘天空之镜’……” 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一只玻璃瓶,里面塞着皱巴巴的纸条,“喏,你当年写的分手信。”
小婶愣住。二十三岁的字迹稚气未脱:「谢平杰,你再穿女装招摇过市,我就嫁给卖牛河的!」
“我留着它,是想提醒自己 ——” 小叔的假睫毛被湖风吹得颤动,“要是把你弄丢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夕阳陡然沉入湖面,盐滩折射出粉金色的光晕。小婶夺过玻璃瓶扔进水里,在瓶子下沉前轻声道:“现在你有了治博、语柔、冉冉…… 还有整个 R 蓝。”
小叔突然翻出船沿,LO 裙浸在翠绿的湖水中。他摸出一枚盐结晶戒指,指尖发抖:“当年穷得买不起钻戒,现在补一个…… 盐做的,不容易丢。”
小婶的泪砸在戒指上,盐粒融成小小的圆。“谢平杰,你真是……” 她哽住,伸手将他拽回船上,“一辈子的不正经!”
敦煌之旅的最后,我们来到了翡翠湖。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不同层次的绿色,宛如一块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上。我们沿着湖边漫步,寻找传说中的 “心形盐湖”。
终于,在湖的深处,我们发现了那片独特的心形区域。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山峦。小叔牵着小婶的手,慢慢走到湖边。小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期待。
而我们,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翡翠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甜蜜与幸福。
下一站,厦门。不知道在那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又会有怎样的故事等着我们呢?我满心期待,怀揣着对未来旅程的向往,踏上新的征程。曾厝垵的暴雨与霓虹
深夜,台风回马枪般突袭。小叔的集装箱厨房在风雨中吱呀摇晃,他裹着防水LO裙抢救食材,莫姐的炒勺在电磁炉上噼啪炸响:“谢珊珊!你的‘药膳沙茶面’快被雨水泡成粥了!”
蓝老师冒雨冲进来,怀里紧搂着相机:“老三!翡翠湖的照片导出来了,要不要看?”
屏幕亮起的瞬间,暴雨仿佛静止。翡翠湖的暮色中,小叔跪在船上,盐戒映着晚霞;小婶的泪珠悬在腮边,身后是无垠的盐湖与天光。
“这张叫……”蓝老师难得温柔,“《盐渍誓言》。”
小叔的指尖抚过屏幕,防水睫毛膏晕成黑圈:“老蓝,你当年要是肯这么拍我,我也不至于被祠堂泼开水……”
尾声:潮汐之间的选择
谢安冉在酒吧打烊前喝光了“飞天特调”。陈曜摘掉假发,露出原本的寸头:“我爸妈下月来深圳巡展壁画,说要见见‘教我穿女装的朋友’。”
她捏着杯沿的盐粒,想起翡翠湖融化的戒指。海风穿过门缝,掀起她藏在包里的《唐诗三百首》,陈曜的字条飘落在地:「九月摇滚节,我等你砸场子。」
回民宿的路上,谢安冉撞见小叔蹲在沙滩上捡贝壳。他的LO裙沾满沙粒,手里攥着语柔落下的草莓发夹。
“小叔,要是当年小婶真嫁给卖牛河的……”
“那我就把莫姐的炒锅砸了。”他笑得轻巧,眼底却晃着二十年前的泪光,“然后继续穿女装,等她一辈子。”
潮水漫过脚踝,厦门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谢冉冉知道,有些答案像盐湖的戒指——不必永恒,只要存在过便足够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