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依己经不太紧张了。
走一步算一步,总之要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上,不能被谢危牵着鼻子走。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苏淮依心里就有底了。
很快马车到达岸边,需要下马车走过小桥才能到达水榭。
“郡主,里面请。”风逸早在外面等候着了,看到苏淮依的马车过来立即向前相迎。
“主子己经在水榭恭候多时。”
苏淮依微笑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前往水榭。
她缓步向前,谢危的背影在烛光中如山岳峙立。
玄色锦袍下肩背线条如铁铸般沉稳,连影子都带着压迫感。
苏淮依微微深呼吸一口气,轻声喊:“哥哥。”
谢危闻声站起转身,一气呵成。
“依依,你来啦。”谢危抬眸,眼底漾开温软笑意,指尖轻点身侧位置,“快落!坐。”
苏淮依见他这样的神情,心落回肚子里。
看着就不像是怀疑她的身份。
“好。”苏淮依微笑回应,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
谢危往她面前的杯中倒上酒水,“依依,这是果酒不醉人的,你可以品尝一下。”
“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苏淮依纤指轻执琉璃盏,浅抿一口。
清甜的果香顷刻在唇齿间绽开,似三月枝头初熟的,又似晨露浸润的浆果。
琼浆顺喉而下,丝滑如绸,喉间竟还余一丝回甘,惹得她不自觉又啜了一小口。
“好喝。”苏淮依眼睛亮晶晶看向谢危。
一首留意苏淮依反应的谢危,见她如此喜欢,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风逸挑的这个不错,回去一定要好好赏他。
“依依喜欢的话,回去送些到你府上。”
有好喝的东西,苏淮依当然不会拒绝,要是拒绝了,又该说她生份了。
“好,谢谢哥哥。”
“只要依依喜欢就行。”
谢危唇角微扬,眼底漾开一片温软的涟漪。
谢危:他还是正常的,他没有问题。
他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男女不忌的负心之徒。
之前的那些错觉不过是太久没见到依依了。
一定是这样的。
现在他不就是好好的吗?
回去都不用喝中药了。
寒暄那么久,谢危都没有道出今晚约她来此的目的。
苏淮依抿了一口果酒,语气随意问道:“不知道哥哥今晚约依依前来所谓何事?”
谢危哽住,总不能说是叫她来,是试试他自己是不是出问题了。
迟迟未得回应,苏淮依羽睫轻颤,盈盈抬眸望向谢危。
那琉璃般的眸子里漾着浅浅疑惑,可能是喝了果酒的缘故,眼尾一抹薄红如三月桃瓣,朱唇无意识地微微抿起。
谢危呼吸一滞。
他忽然觉得这个果酒是醉人的,怎么会她蹙眉时鼻梁投下的那点阴影,都像把小钩子似的,一寸寸绞紧他的呼吸。
他快要溺毙在她那微红的眼睛里。
“哥哥?”
苏淮依娇声婉转动听唤醒他的理智。
“无事,近日公务缠身。”谢危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嗓音里掺了丝几不可察的哑,“许久未见依依,总该...好好叙叙旧。”
他目光掠过满桌佳肴,最后定格在她执筷的纤纤玉指上,“这些菜色,都是按你口味备的。”
谢危执起玉箸,将一片琥珀色的蜜汁火方轻轻置于她碗中,“尝尝可还合意。”
苏淮依低眉敛袖,象牙筷尖挑起晶莹的肉块。
贝齿轻合的瞬间,蜜糖与酒香在唇齿间化开,她眼尾不自觉漾起新月般的弧度,“甜而不腻,哥哥好眼光。”
“很好吃,哥哥你也吃。”
叙叙旧好啊,只要不是怀疑她就行。
苏淮依松一口气,用公筷也往谢危碗里夹菜。
“好,我也吃。”
两人有说有笑的享用完这顿在水榭上的晚饭。
完全看不出两人来之前都各怀心事,现在气氛如同好友叙旧般轻松。
有酒的缘故有带着一丝丝暧昧的涟漪。
“依依,你也累了。”谢危眸光微沉,眼底似有暗流涌动,“我送你回府吧。”
苏淮依抬眸,正撞进他深邃的眼波里,那目光太过复杂,苏淮依不知如何回应,微微垂下眼,轻轻颔首。
“好。”
糊里糊涂,苏淮依就坐上了谢危的马车,青竹在她的马车里不紧不慢的跟着。
“哥哥近日...在忙些什么?”
苏淮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许是那几盏果酒作祟,竟让她脱口问出这般僭越的话来。
再怎么想脱清嫌疑也不能问这样的话。
谢危是摄政王,一言一行皆系朝堂机密,哪容她这般随意探问
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苏淮依慌忙垂下眼帘:“我...我吃醉了。”
“哥哥恕罪。”
没想到谢危没有怪罪苏淮依的意思。
“无妨,依依不是外人,不用忌讳这些。”
谢危:只要依依想知道的,他全盘托出,毫不隐瞒。
于是谢危简单的跟苏淮依说了最近他在干了什么事。
不是他有所保留,而是怕苏淮依听到这些感觉无聊。
只挑着一些他感觉有趣的事跟苏淮依讲道。
苏淮依确实感觉到无聊,这些她早在罗雀给她的情报信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现在她还是要表现出一副第一次听,感兴趣的样子。
谢危看着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自觉越说越多。
或许是马车内鎏金熏炉烧得太旺,将车厢酿成个昏昏然的温柔乡。
又或许是那几盏蜜酿果酒后劲缠绵,此刻才漫上心头。
苏淮依只觉谢危低沉的嗓音忽远忽近,似隔着层纱幔,字字都化作催眠的絮语。
无意识地向热源处偎了偎,歪头缓缓靠着谢危肩头闭上眼睛。
肩膀一沉,谢危才发现苏淮依靠着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她呼吸匀长,睫羽如倦蝶栖落,在眼下投了浅浅的影。
一缕散发自鬓边垂落,随她吐息微微拂动,轻得叫人不敢惊动。
谢危呼吸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她惊醒。
谢危凝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眸色渐深。
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在虚空中描摹她脸颊的轮廓,却在即将触及那瓷白肌肤时蓦然停住。
指尖最终只轻轻挑起那一缕散落的青丝,任其如流水般自指缝滑落。
那触感微凉,却在他心头燃起一簇灼人的火。
谢危:依依,我快要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