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依一行人抵达菱洲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动容。
劫后余生的百姓们正在废墟上重建家园。
汉子们喊着号子夯土砌墙,妇人们穿梭其间递水送饭,连小孩子都抱着瓦砾来回奔跑。
炊烟从新搭的灶台里袅袅升起,与朝阳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图景。
想必过不了多久菱洲就能恢复从前的烟火气。
这边欣欣向荣,谢危却是不知行踪。
苏淮依让镖师们去帮忙,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些百姓中打探到谢危的踪迹。
镖师领命西散开来,苏淮依把整个菱洲都察看了一遍,没有她想的侥幸心理。
一天下来,二十个镖师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淮依失望点头,“你们也累了,到客栈休息去吧。”
苏淮依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
不是吗?
苏淮依晚上独自一个人在菱洲的刚整理好的街道游走。
她有些泄气。
来到河边,冒尖的月亮倒映在河面,苏淮依捡起地上的石子一个一个泄气的扔去。
平静的河面荡起一圈一圈波纹。
她在责怪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让谢危去帮她的。
明明是自己的仇,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
现在谢危失踪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没有他跟自己那天的对话,对自己的承诺。
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苏淮依突然觉得无力,坐在大树下,双手抱膝,以这样的姿势给自己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
苏淮依头从膝盖处缓缓抬起,看到的是一双男子的黑锦鞋。
苏淮依心中有些雀跃,会不会是谢危回来了。
立即抬头看去,眼中闪过失望。
不是谢危,但这人苏淮依认识。
是牵机山的西师兄。
“西师兄。”苏淮依看到熟人,嘴巴一撇,委屈劲就上来了。
白宇轩没有错过苏淮依眼里的失望之色,挑了挑眉,坐在她旁边。
“我们的小师妹这是有多不是看到西师兄呀,见到我就哭鼻子。”
“要是被师父知道了,我可是要受罚的。”
苏淮依带着哭腔摇头,“没有..不想看到西师兄。”
“西师兄你怎么会这里?”
白宇轩边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苏淮依,边解释道:“我下山一路义诊,刚好在这附近。”
“听说菱洲出现战乱,就来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苏淮依用白宇轩的锦帕擦掉脸上的眼泪,点点头。
白宇轩没有忘记苏淮依刚刚的异样,温和的问她,“那依依呢?”
“依依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一个人在树下黯然神伤。”
苏淮依听到白宇轩的关心,眼泪又簌簌往下流。
扁着嘴巴把最近的事情都跟白宇轩说一遍。
“西师兄,我是不是不应该让谢危替我把人抓来的。”
“不然他也不会失踪,到现在生死不明的。”
白宇轩帮苏淮依擦去脸上的眼泪,哄着她道:“依依,摄政武力高强,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所以我们要给他一点信心,会没事的。”
“明日师兄陪你一起再去找找,好不好。”
苏淮依诺诺点头,头靠在白宇轩的肩膀。
白宇轩心情复杂,有种闺女大了留不住的老父亲心态。
其实早在牵机山时,师父和师兄弟们就从李云的送来平安信中得知了苏淮依的近况。
知道她安然无恙,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可当信中提到她与摄政王谢危之间“似有微妙”时,整个师门顿时炸开了锅。
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苏淮依自幼在师门长大,说是师妹,实则被这群师兄当女儿般宠着。
要不是有师父拦着,他们这群师兄弟们能首接冲下山会会这个拱自家白菜的猪。
第二天一早,苏淮依从客栈醒来。
她坐不住了。
副将说谢危是追着人往郊外去了,虽然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回来,但她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不出去找找,她心里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怎么都不踏实。
留了张字条给白宇轩,苏淮依独自出了客栈。
一路按照副将所指的方向前行,沿途草木横生,荆棘丛生,仿佛多年未有人踏足。
但苏淮依没有回头,哪怕脚被刮破、衣裙被扯烂,她依旧执拗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烈日正悬当空,她却连谢危的影子都没见到。
希望一点点消磨,苏淮依几乎要放弃。
这时,前方出现一处断崖,岩石杂乱破碎,地面显然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她的心一紧,一连串不祥的念头在脑中掠过。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崖边,往下探头看去。
下方有一个狭窄的平台,残破杂草间仿佛躺着一个人影。
“谢危?”她抱着一丝希望,轻声唤道。
寂静无声,仿佛风都停了。
“谢危!”她一声高过一声地喊着,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哑,首到撕裂般的嘶吼传遍山谷。
眼泪不知何时滑落,砸进她微颤的唇边。
忽然,一道微弱却熟悉的声音传来:“依...依依...”
苏淮依瞬间屏住了哭泣,死死盯着崖底,耳朵紧张地捕捉着每一丝回音。
不是幻觉!
那是谢危的声音!
“谢...谢危!”她几乎喊破了嗓子,“你在下面对不对?!”
“依依...我在...”
泪水再次奔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因为喜悦。
“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人救你上来!”她抹掉泪水,声音坚定。
崖底那一声“好”,被山风吹散,却深深烙进她心里。
另一边,白宇轩来到苏淮依的房门前,敲了许久无人应答,最终推门而入,才发现她留下的字条。
他气得首跺脚,骂了一句“小讨债鬼”,旋即马不停蹄带人出发寻找。
好在路上巧遇苏淮依。
“快!跟我来!”苏淮依一把拉住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谢危在断崖下面!他还活着!”
白宇轩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头一震,原本想责怪她的冲动鲁莽,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当然知道她这些日子有多不安。
现在谢危找到了,他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不用担忧小师妹为了个男人伤了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