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公馆,一号别墅。
苏子熙睁开眼,后脑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人在她颅骨里敲了一记闷锤。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块纱布。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勉强撑起身体。
“苏总,您醒了?”
黄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托盘轻放在床头柜上的声响。苏子熙勉强睁开眼,看见助理正往玻璃杯里倒蜂蜜水,杯沿还贴心地放了一片柠檬。
"我昨天..."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是怎么回来的?
黄瑶递过水杯,指尖带着晨露般的凉意:"警方在魅影后巷的长椅上发现了您。"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沉睡的野兽,"报案的是个馄饨摊的大婶。"
苏子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杯壁。记忆像被撕碎的照片,只剩下零星的片段——酒红色真丝裙黏在小腿上的触感,高跟鞋磨破的脚踝渗出的血珠,还有...月光下那双清亮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北极星。
“大婶说是个小伙子救了您,”黄瑶继续道,“但问她具体样貌,她只说记不清了。”
玻璃杯突然一晃,几滴蜂蜜水溅在两千支的埃及棉床单上。苏子熙猛地想起那只托住她后脑的手,掌心粗粝的茧子擦过她发丝的触感,混合着淡淡的机油味和薄荷烟草的气息。
“去查。”她放下杯子,指节泛白,“我要知道是谁。”
黄瑶面露难色:“己经联系过警方了,那个巷子是监控死角。而且……”她压低声音,“媒体那边……”
“跟警方打招呼,”苏子熙打断她,“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准备车,我要去公司。”
黄瑶的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退出时轻轻带上了房门。
浴室里。
苏子熙站在镜前,慢慢解开睡袍。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她转身,后腰处有一片淤青,后脑勺的发根处结着暗红的血痂。
热水冲下来时,昨晚的记忆越发清晰。
——她确实喝多了,想去后巷透气……然后就是那些混混猥琐的笑声,漆皮靴踹在肉体上的闷响,最后是消防栓冰冷的金属触感。
“别走……”
她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说的那句话,热水顿时变得滚烫,烫得她皮肤发红。
上午十点整,苏晨国际大厦顶层。
“苏总,这是南城地块的补充协议。”黄瑶递过文件夹,“董事会那边……”
"下午再说。"苏子熙推开文件,打开电脑,屏幕冷光映在她脸上,"警方那边查得怎么样?"
黄瑶摇头:"周边十二个路口的监控都调取了,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依旧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继续查。”
黄瑶犹豫道:“可是苏总,那个时间段……”
“去办吧。”苏子熙的声音很轻,却让黄瑶立刻噤声退出办公室。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进落地窗,将苏子熙的身影拉成一道锋利的剪影。她站在云端俯瞰整座城市,指腹无意识地着咖啡杯沿——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杯中的黑咖啡早己冷却,表面凝结着一层油脂。
"苏总..."黄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比平时低了八度,"警方说..."
“准备车。”她突然转身,“去一趟魅影。”
“现在?”黄瑶瞪大眼睛,“可是董事会……”
“取消。”苏子熙己经走向休息室,“换身衣服,你跟我一起去。”
一小时后,酒吧街附近。
黄瑶驾驶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停在路边。苏子熙换下了职业套装,穿着简单的粉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子熙姐,”黄瑶小声提醒,“您这样反而更显眼……”
确实,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苏子熙举手投足间的气场也掩盖不住。
“就是这里?”苏子熙问。
黄瑶点头,指向巷子尽头那盏昏黄的路灯:“老板娘说您当时就躺在那张长椅上。”
苏子熙走过去,指尖轻轻划过长椅的木纹。椅背上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哎哟,这不是昨晚那姑娘吗?”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苏子熙转身,看到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馄饨摊前,正用围裙擦着手。
“阿姨,昨晚是您报的警吧?”苏子熙走过去,声音柔和了几分。
老板娘上下打量她,突然咧嘴笑了:“姑娘,你可真美啊,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苏子熙微微勾唇:“谢谢您昨晚帮我。”
老板娘摆摆手:“哎,我也就是打了个电话。真正救你的是那个小伙子。”
苏子熙心跳微微加快:“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老板娘皱眉回忆:“个子挺高,穿着黑T恤,看着性格挺好的,但打起架来凶得很……”她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他骑了辆电动车!”
“您知道他叫什么吗?或者他经常来这儿?”
老板娘摇头:“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她突然压低声音,“姑娘,以后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可得小心了。”
苏子熙点了点头。
离开后,她和黄瑶来到魅影酒吧。
推门而入,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淹没了她们。苏子熙皱眉扫视全场,拉着黄瑶快步走向角落的卡座。
"两杯柠檬水。"她简短地对服务员说。
黄瑶刚要开口,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吧台传来:"老板!再来一打百威!"
苏子熙身体一僵。她缓缓转头,看见那个黄毛哥正搂着个穿亮片裙的女孩,唾沫横飞地比划:"...昨天那女人真带劲,那双腿...妈的,都怪那孙子坏我好事,等我逮到他...一定要让人打断他的腿。"
黄瑶注意到上司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在玻璃杯上压出青白的痕迹:"苏总?"
"没事。"苏子熙松开手,声音平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