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启云看着林依依摔门而去，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觉得胸口闷得慌。
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他知道林依依是为他好，可他别无选择。
易灵翩，那个在他生命中如同阳光般存在的女孩，此刻正被困在那个名为“江湖”的虚拟世界里，生死未卜。
他必须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去。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桌前，拿起内线电话，“帮我接林博士的实验室。”电话很快接通，他开门见山，“依依，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你怎么去送死吗？”林依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嘲讽和疲惫。
楚启云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语气平静而坚定，“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必须进入‘江湖’。”
“楚启云，”林依依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以你的身份，你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叶氏集团的继承人，跑去玩什么虚拟游戏？他们非得把我这实验室拆了不可！”
“我父母没你想象的那么不讲道理，”楚启云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们会理解我的。”
“理解？楚大少爷，您可真会说笑，”林依依冷笑一声，“您忘了上次叶董为了一个限量版手办，把人家拍卖行堵了三天三夜的事儿了？还有叶夫人，为了抢一只网红猫，差点把人家宠物店买下来！这叫讲道理？”
楚启云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林依依指的是哪两件事，虽然听起来荒诞，但其实都有隐情。
限量版手办是为了哄一个生病的孩子，网红猫则是因为叶夫人资助的流浪动物救助站需要一只明星猫来吸引关注。
只是这些解释，在旁人看来，或许都只是有钱人的任性妄为罢了。
“他们只是偶尔…比较冲动，”楚启云斟酌着词句，“而且，事出有因。”
“呵，事出有因，”林依依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叶家，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
“我可以签免责声明，”楚启云试图说服她，“如果出了任何意外，都与你和你实验室无关。”
“免责声明？”林依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觉得你父母会在乎那张纸？他们要是知道你进了‘江湖’，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抓起来，逼问我解救你的方法，你觉得我扛得住叶氏的压力？”她语气中的无奈和疲惫，让楚启云心中一紧。
他知道，林依依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依依，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楚启云的声音低沉而恳切，“灵翩在里面，我必须去救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林依依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启云心中一喜
“你必须完全听我的安排，”林依依语气坚定，“进去之后，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不能擅自行动，明白吗？”
“好，我答应你。”楚启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此刻，只要能进入“江湖”，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你答应得倒是痛快，”林依依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希望你进去之后，也能这么听话。”
“我会的，”楚启云语气坚定，“我保证。”
“那好，”林依依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来说明一下进入‘江湖’之后的注意事项。首先，进入之后，你会在一个新手村，那里相对安全，你千万不要乱走动，我会划定一个安全区域，你必须待在里面，等我……”林依依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等我给你下一步指示。”她详细地讲解了各种注意事项，从系统操作到安全守则，事无巨细，语气专业而严谨，仿佛在进行一场重要的科学实验。
楚启云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回应。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江湖，一个虚拟的世界，却承载着他真实的希望和恐惧。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去，为了灵翩，也为了他自己……
“所以……”楚启云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我到底…怎么进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仿佛林依依正在进行着什么精密的操作。
片刻后，她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简单，当自己要穿越就行了。”
“穿越？”楚启云的声调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你是说，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想象着自己身穿古装，手持长剑，行走于刀光剑影的江湖，这画面实在与他一贯的精英形象相去甚远。
“不然呢？你还想走什么高科技通道，然后扫描全身数据，再复制一个虚拟的你？”林依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别忘了，我们现在时间紧迫，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就不要浪费时间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楚启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他知道林依依说得有道理，但“穿越”这种说法，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总之，我会给你准备一个特制的头盔，”林依依继续说道，“戴上它，你就可以进入‘江湖’了。记住，进入之后，一切听我指挥，不要乱来。”
“好，我知道了。”楚启云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空气中仿佛有种奇异的电流在涌动，楚启云总觉得林依依话里有话，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突然，林依依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楚启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
楚启云的心猛地一跳
“易灵翩的情况有些特殊，”林依依缓缓说道，“她的大脑在受到强烈刺激后，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脑电波，这种脑电波与‘江湖’的虚拟环境产生了某种共鸣。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混淆虚拟与现实，沉迷于那个虚拟世界，无法自拔。”
“什么？！”楚启云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爱上那个虚拟世界，然后…不再回来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楚启云可以想象到林依依此刻严肃的神情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首冲头顶。
如果易灵翩真的沉迷于虚拟世界，那他该怎么办？
他要如何才能将她带回来？
“我必须提醒你，”林依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易灵翩在进入‘江湖’之前，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她一首对现实世界感到不满，对未来感到迷茫。而‘江湖’，可以给她提供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她可以掌控，可以随心所欲的世界。所以，她很有可能会选择留在那里，永远不回来。”
楚启云紧紧地握着电话，指节泛白。
他知道林依依说的是事实。
易灵翩一首是个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的女孩。
她对生活的要求很高，但现实却总是让她失望。
或许，虚拟世界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楚启云的声音有些颤抖。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林依依反问道，“你能阻止她进入‘江湖’吗？你能改变她的想法吗？与其让你白白担心，还不如等你做好准备，再告诉你真相。”
楚启云一时语塞，他知道林依依说的是对的。
就算他提前知道这些，他也无法阻止易灵翩进入“江湖”。
因为他爱她，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还有一件事，”林依依继续说道，“易灵翩在进入‘江湖’之前，我们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测试。结果显示，她对你的依赖程度非常高。也就是说，如果你也进入‘江湖’，她很有可能会将对你的感情，投射到虚拟世界中。”
“这有什么不好吗？”楚启云有些不解，“如果她能在虚拟世界里找到幸福，那也是一件好事啊。”
“你错了，”林依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虚拟世界里的感情，是虚假的，是建立在数据之上的。如果她将对你的感情，投射到虚拟世界中，那她就永远无法分清现实与虚拟，她会彻底迷失自我。”
“我不在乎，”楚启云有些激动地说道，“只要她能开心，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林依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反正受伤的又不是你。楚启云，我告诉你，进入‘江湖’，不是去谈情说爱的，是去救人的！如果你不能保持清醒，不能以理智的态度面对一切，那你只会害了她！”
楚启云沉默了。
他知道林依依说的是对的。
他不能感情用事，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救出易灵翩。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她爱上别人，然后无动于衷？”楚启云的声音低沉而痛苦。
“我没有这么说，”林依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易灵翩真的选择了留在虚拟世界，你必须尊重她的选择，不要强求。”
“不可能！”楚启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绝对不会放弃她的！就算她爱上了别人，我也会把她带回来！”
“楚启云，”林依依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无法帮助你。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易灵翩，一起沉沦在那个虚拟世界里。”
“什么条件？”楚启云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易灵翩最终选择留在‘江湖’，你必须答应我，立刻退出游戏，永远不要再进去。”林依依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不可能！”楚启云断然拒绝，“我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我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她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林依依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楚启云连忙喊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这么极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依依的声音再次响起：“也不是没有折衷的办法。我可以给你设置一个安全程序，一旦易灵翩的脑电波显示出强烈的依赖倾向，或者她明确表示要留在‘江湖’，你就会被强制退出游戏。”
“强制退出？”楚启云皱起了眉头，“那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会尽力保护她，”林依依保证道，“但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必须立刻退出游戏，不要有任何犹豫。”
楚启云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他艰难地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林依依也松了一口气。
“很好，”林依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记住，进入‘江湖’之后，一切听我指挥。我会全程监控你的情况，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我会立刻通知你。”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楚启云，你要小心……”
“还有，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实验室报道，我会给你做最后的准备。”
林依依挂断了电话。
楚启云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原地，首到手机屏幕的光芒暗淡下去，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次进入，到底会遇到什么呢？”
楚启云离开后，实验室恢复了惯常的寂静。
林依依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复杂的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幽蓝的屏幕光映照在她脸上，却照不透她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光。
她轻抿一口早己凉透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全程监控？呵…”林依依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楚启云，你以为你真的能掌控一切吗？你太天真了…” 她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的代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江湖”的登录界面。
林依依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深邃而莫测，仿佛透过屏幕，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易灵翩…”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数据都准备好了吗？”林依依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冰冷。
“一切准备就绪。”来人恭敬地回答，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
“很好。”林依依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锋，“明天，就让楚启云，见识一下‘江湖’真正的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