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漠北的风沙拍打着帅帐牛皮毡,苏云棠握着萧明衍亲手绘制的《九边布防图》,狼毫在“玉门关”三字上顿出墨团——那里的密报显示,西域暗河组织正通过商队运输新型毒药“蚀骨散”,而运送路线竟与她三年前标注的“茶马古道疫症带”完全重合。
“娘娘,玄甲军前锋己控制三道关卡。”李柱掀开帐帘,少年的披风上落满黄沙,却掩不住腰间新挂的“墨羽指挥使”腰牌,“漠北节度使送来的‘接风宴’请帖,用的是陆家旧部的飞鹰纹笺。”
她挑眉,指尖划过请帖边缘的银线——那不是装饰,而是西域“断喉弩”的触发机关。将请帖凑近烛火,背面果然显露出用曼陀罗汁液写的密文:“子时三刻,月牙泉见。”
“回复节度使,”她将请帖折成纸鹤,鹤喙对准地图上的“暗河入口”,“就说本宫要带太医院新制的‘防风沙膏’赴宴——顺便,替他诊治一下‘眼疾’。”李柱领命时,她忽然补了一句,“让殿下别穿那身绣金线的战袍——容易招箭。”
未时正,萧明衍的玄甲军帅帐内,鎏金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甲胄肩部的玄鸟徽记与苏云棠腰间玉佩严丝合缝。他握着她送来的纸鹤,鹤翼上的“羽”字暗纹与墨羽密报的火漆印一致,忽然轻笑:“你总爱用这些精巧玩意儿。”
“因为殿下的玄甲军够刚,”她替他系紧披风,指尖在他后颈的“大椎穴”轻轻一按——那里藏着她新制的驱寒药囊,“本宫的墨羽,就得够巧。”忽然瞥见他案头摆着的琉璃棋盘,上面用黑子摆出漠北地形,白子则压在“暗河”必经之路。
“这步‘镇神头’,”她指着棋盘右上角,“可是要断暗河的补给线?”
他点头,执起一枚白子落在“天元”位:“孤要你用墨羽做这颗子——子时的月牙泉宴,既是陷阱,也是饵。”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玄鸟徽记上,“孤的皇后,该有亲自斩落暗河首级的锋芒。”
苏云棠凝视着他眼中的信任,想起三年前替嫁东宫时,那个用银针抵住他咽喉的自己。指尖轻轻叩击他徽记下的“膻中穴”——这是“生死与共”的暗号。
子时初,月牙泉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半边,苏云棠身着一袭素白劲装,外罩漠北贵族的猩红披风,腰间玄鸟玉佩下挂着十二只小药瓶,瓶中分别装着“醉仙散”“凝血膏”“蚀骨散解药”。萧明衍的玄甲军己在百里外埋伏,而她眼前的节度使大帐,正飘出夹杂着曼陀罗香的烤肉味。
“卑职见过太子妃娘娘。”漠北节度使王猛单膝跪地,络腮胡里沾着的不是沙土,而是西域罂粟粉。苏云棠注意到他袖口的暗纹,正是暗河组织的“毒蛇噬月”标记,而他身后的舞姬,脚踝上都系着与陆家暗桩相同的红绳。
“王大人的‘眼疾’,”她淡道,取下披风搭在帐前的胡杨木柱上,“可是看不清楚忠奸?”话音未落,舞姬们忽然甩出袖中软剑,剑身上的荧光与她引蝶散的蓝光如出一辙——果然是用曼陀罗花蜜喂毒。
苏云棠旋身避开,十二只药瓶同时甩出,瓶中粉末在空中形成扇形屏障:“左三瓶‘迷魂香’,右三瓶‘定身粉’,中间六瓶……”她冷笑,“是你们暗河的‘蚀骨散’解药——可惜,本宫加了料。”
粉末散开的瞬间,舞姬们纷纷倒地,王猛惊怒交加,抽出腰间弯刀劈来。苏云棠侧身闪过,银针己刺入他手腕“阳池穴”,弯刀落地时,露出刀柄里藏着的暗河密信——信上用毒血写着“玄甲军动向”。
“原来暗河的‘河伯’,”她用银针挑起密信,“就是你这大漠的‘沙狐’。”忽然听见帐外传来马蹄声,三十名暗河杀手如夜枭般扑来,为首者戴着的青铜面具,正是三年前刺杀她的人。
“太子妃果然机敏,”杀手摘下面具,露出左颊的蛇形疤痕,“可惜今天,你插翅难飞。”
苏云棠轻笑,指尖捏碎颈间的香包——这是萧明衍送的“玄鸟惊”,里面装着她特制的辣椒粉与蓝蝶虫卵。虫卵遇热瞬间孵化,上百只蓝蝶破茧而出,翅膀上的荧光组成“玄甲军突击”的阵型图。
“谁说没翅?”她淡道,“本宫的‘翅’,可是能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帐外响起震天的马蹄声,萧明衍身着玄甲逆光而来,手中长剑挑落最后一名杀手的兵器。他勒马停在苏云棠身侧,盔甲上的月光与她发间的蓝蝶交相辉映,宛如一对从神话中走来的战神。
“孤来晚了。”他淡道,却在看见她鬓角的血痕时,眼神骤然冷下来。
“不晚,”她取出药膏替他擦拭甲胄上的沙土,“刚好赶上看本宫收网。”
寅时正,暗河组织的秘密据点被玄甲军攻破,苏云棠站在堆满毒药的地窖前,看着萧明衍用长剑挑开最后一口铜棺——里面竟装满了用曼陀罗花腌制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右肩都有与她相似的“胎记”。
“他们在找前朝余孽。”萧明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尖抚过尸体肩头的假痣,“用你的样子做饵。”
苏云棠握紧拳头,忽然想起寒月阁枯井里的生母,也是这样被毒杀后弃尸。指尖轻轻叩击他的玄甲——这是“复仇”的暗号。
“把这些尸体送去太医院,”她淡道,“本宫要亲自解剖,看看暗河的‘蚀骨散’,究竟有多厉害。”忽然转身看向他,“还有王猛,本宫要用他做‘试药人’——让他尝尝,自己酿的毒,是什么滋味。”
萧明衍凝视着她眼底的冷光,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玄甲的冷硬与他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好——孤让你用最狠的药,治最恶的人。”他低头吻住她的额头,“但答应孤,以后别再离孤这么远。”
她点头,听见远处传来墨羽暗卫的集结号声。李柱骑着快马奔来,手中高举的黑色令旗上,绣着新的墨羽徽记——一只衔着银针的玄鸟。
“娘娘,暗河余孽己肃清!”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自豪,“墨羽在漠北设了三十六个联络点,以后西域的药商动向,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苏云棠取出随身的《青囊弈世》,在“暗河毒案”章节写下:“以蝶为眼,以药为刃,墨羽所至,暗河皆覆。”萧明衍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笔下的字迹,忽然取出琉璃棋子,在地图上的“玉门关”落下黑子。
“此子名为‘镇边’,”他淡道,“孤要玄甲军在此驻守十年,让暗河不敢再犯。”
“那本宫的墨羽,”她落下白子在“茶马古道”,“就做这颗‘护民’——凡有疫病毒患,必除之。”
两人相视而笑,漠北的风沙忽然停了,露出漫天星斗。苏云棠靠在萧明衍的玄甲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驼铃声,忽然觉得,这万里边关,竟比金銮殿更让人安心。
“明衍,”她轻声道,“等边疆安定,我们去看真正的暗河吧——听说那里的星空,能映在河面上,像撒了一地的琉璃棋子。”
他轻笑,揽住她的腰望向天际:“好——孤让人在暗河边上建座医馆,就叫‘明棠阁’,你教当地人种艾草,孤教玄甲军下棋。”
她抬头看他,见星光落在他眼底,比任何琉璃都更璀璨。指尖轻轻叩击他胸口的玄鸟徽记——这是“山河可待”的暗号。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掠过沙丘,玄甲军的军旗与墨羽的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苏云棠知道,这场“墨羽覆暗河,玄甲镇边关”的战役,不过是他们守护天下的开始。而她与萧明衍,终将如这大漠的胡杨般,扎根在最险峻处,守着这万里山河,千秋万代。
(第二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