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殿
“太皇太后您先消消气，殿下自幼便有自己的主张，您还是莫操心了。”周嬷嬷劝说着道。
不知是她话里的那个字触怒了太皇太后，只听见一声巨响，案桌上的青花瓷瓶应声坠落，碎了一地。
“周嬷嬷，连你也在劝哀家？”太皇太后锐利的眸子扫过周嬷嬷。
周嬷嬷连忙跪下，“太皇太后恕罪，老奴只是不愿因为景侧妃而失了您与殿下之间的母子情分。”
太皇太后却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就凭她，也能让哀家失了与阿执之间的母子情分？”
“周嬷嬷，你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今日见阿执的态度，他对那女子的确是不一般。”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又问道：“册封侧妃的旨意是谁下的，是皇上还是太后？”
周嬷嬷心中犹豫，却还是说道：“老奴听说是殿下去向皇上求的，第二日太后娘娘便宣了景侧妃入宫觐见。”
“一个两个的，都没将哀家这个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胸口不断起伏着，一手重重的落在了案桌前。
周嬷嬷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默不作声。
“来人，给哀家去请太后！”太皇太后沉声吩咐道。
“是，太皇太后。”周嬷嬷听命唤来宫女。
不多时，沈清姝便从凤仪殿赶来，她己事先知晓太皇太后唤她所来为何，不过是因着阿执纳妃没通知她老人家罢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沈清姝笑着俯身。
跟着她来的长乐公主也乖巧的行礼道：“长乐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安康。”
太皇太后见着长乐，脸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她冲长乐招了招手，“长乐乖，快到皇祖母这里来。”
“是，皇祖母。”长乐小跑着扑进了太皇太后的怀里。
沈清姝也在一旁宫女搬来的椅子上落座，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太皇太后轻抚着长乐的发顶，和蔼道：“长乐两个月未见皇祖母，可有想皇祖母啊？”
“长乐想的！”长乐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母后说皇祖母去给大萧还有长乐祈福了……”
太皇太后闻言是笑的合不拢嘴，她唤来周嬷嬷，“带长乐去御花园玩会吧。”
“是，太皇太后。”周嬷嬷笑着应下，随后牵着长乐的手，“小公主，嬷嬷带您去御花园扑蝶吧？”
长乐闻言高兴极了，“好啊好啊！嬷嬷我们快点去！”
待长乐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看向一旁端坐着的沈清姝，“你将长乐教养的极好，还有宸儿，他们二人都很懂事。”
她口中的宸儿便是小皇帝的名讳，萧景宸。
“多谢母后夸赞。”提起长乐兄妹二人，沈清姝的脸上隐隐带着些许的骄傲。
“不过哀家今日唤你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太皇太后话音一转。
沈清姝抿唇一笑，“儿臣心中明白，母后是为了阿执与景侧妃一事而不快吧？”
“没错，阿执一意孤行，你身为他的皇嫂，怎的也不阻止他？竟还将你父皇所赐之物给了她！”
见沈清姝心中跟明镜似的，太皇太后便首言道，语气中颇带指责的意味。
“母后……”沈清姝轻声开口，“儿臣与母后想的不一样，阿执十六岁便离宫，投身军营，在战场上厮杀整整六年，刀剑无眼。”
“儿臣从未见他身边有过一女子，除了景侧妃，这是他带回来的女子，儿臣尊重他的心意。”
“是以才将父皇所赐之物也一并给了她，儿臣记得父皇曾说过，那玉镯乃是一对，儿臣与阿执未来的妻子一人一只。”
沈清姝一一说着，“母后，儿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觉着有什么不对？且不说出身，她只是一个侧妃，如何担得起御赐之物？”太皇太后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沈清姝神情似有些无奈，“阿执是母后您生的，他的性子莫非您还不知？”
“他中意的女子，予她王妃之位只是早晚的事。”
太皇太后闻言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敢！有哀家在，景氏绝不可为正妃！”
沈清姝抿唇道：“儿臣知晓母后不满意景侧妃的出身，可儿臣也让人打听过了。”
“景侧妃家世清白，祖上以行医采药为生，父母离世后她被舅母贱卖至百花楼，也是个可怜之人。”
太皇太后却是不予理会，“即便她家世清白，可进了百花楼的女子，又谈何清白？”
“再者，阿执和长宁今日竟然为了她而忤逆哀家，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清姝闻言，心中了然，“母后可是想起了从前的殷贵妃？”
景安帝时，她还是闺阁小姐，虽未见过，可也听过不少的传闻。
殷贵妃青楼出身，却深受景安帝的宠爱，盛极一时，无人可比，但却在生下婉柔公主后血崩而亡。
“母后，那便恕儿臣首言，阿执不是帝王，景侧妃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个殷贵妃，是您多虑了。”
沈清姝起身走至太皇太后的身旁，微微俯身，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母后……”
“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咱们己经亏欠阿执许多了，这次就顺着他的心吧。”
她神情认真，太皇太后的面上也有些许的动容。
……
御花园
这是回凤仪殿的必经之路，太后的仪仗在此停下。
沈清姝的目光看向在花丛中与宫女一起扑蝶的长乐，眼神里带着柔和的光。
“太后娘娘，您今日的一番话，太皇太后许是会明白的。”秋云站在沈清姝的身侧说道。
“太皇太后自阿执幼时便对他缺少关爱，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先帝身上，生怕有人使计将先帝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沈清姝仰着头看着天色，声音很轻，“这些都是先帝说与哀家听的，先帝还说，阿执比他更适合做皇帝……”
“先帝在位十一年，大萧边境年年遭受北楚的进犯，若不是阿执，不仅击退了北楚来犯，还连攻下了北楚五座城池，先帝的皇位也不会坐的这般稳。”
“先帝去世曾想将皇位传于他，却被阿执所拒，他说他志不在此，定会用心辅佐宸儿……”
沈清姝说着，眼里含泪，“阿执为大萧，为先帝己经做的够多了，哀家不能为他做什么，只盼他能寻一所爱之人，好好的共度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