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
宁宴想起在镜中世界看到的画面。
雪璃杨被青铜触须刺穿胸口，张启灵用黑金古刀刺向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还有父亲深夜与陈教授的密谈...
“出来了！”王胖子的大嗓门把宁宴拉回现实。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他们正处在一处山崖边，脚下是绵延的秦岭山脉。
黑瞎子瘫坐在地上，墨镜早就碎了，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白色。
“他娘的，老子下过那么多斗，这次真是见了鬼了。”
张启灵检查着黑金古刀上的裂痕，眉头紧锁。
宁宴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这是之前没有的。
“你的手...”
“镜像反噬。”张启灵简短地说，“不影响用刀。”
雪璃杨从背包里取出水壶递给宁宴，他接过来时碰到了她的指尖，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宁宴猛地缩回手，水壶掉在地上。
“你...”宁宴盯着雪璃杨浅灰色的瞳孔，
那里面似乎有细小的青铜色光点在游动，“你真的是从青铜棺里被唤醒的？”
空气瞬间凝固。
黑瞎子的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解雨花的铜钱己经夹在了指间。
雪璃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弯腰捡起水壶，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看到了多少？”
“足够多了。”
宁宴感到一阵眩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虽然不再透明，但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泛着青铜色，
“我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我是唯一没被黄粱镜记录的人？”
解雨花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金属光泽的血。
“我们得离开这里，”她擦着嘴角，
“烛龙虽然被暂时阻止，但它的'视线'还停留在这片区域。”
王胖子搀扶起解雨花：“先去山下的小镇，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下山的路程异常沉默。
宁宴走在最后，不断回想着镜中世界看到的画面。
最令他恐惧的不是那些血腥场景，而是面具宁宴说的话。
“我们本就是一体”。
小镇的招待所破旧但干净。
宁宴站在浴室镜子前，盯着自己苍白的脸。
三个月没剪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他慢慢解开衬衫纽扣，胸口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他不记得自己受过这样的伤。
“那是镜像通道的痕迹。”
宁宴猛地回头，雪璃杨不知何时站在了浴室门口。
她手里拿着一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你父亲不是普通投资者，”
雪璃杨走进来，关上门，“他是'烛照会'最后一位守镜人。”
“烛照会？”
“一个追寻黄粱镜秘密的组织，存在了至少两千年。”
雪璃杨的指尖轻触宁宴胸口的疤痕，寒意立刻渗入皮肤，
“他们相信通过收集所有'可能性'，可以重塑现实。
你父亲发现了这个计划的可怕之处，所以在实验开始前把你送走了。”
宁宴抓住雪璃杨的手腕：“那你呢？镜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张启灵要杀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雪璃杨的眼睛在昏暗的浴室里泛着微光：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容器，用来承载烛龙的力量。至于张启灵...”
她突然停顿，罗盘指针猛地停住，指向宁宴的腹部。
“怎么了？”
雪璃杨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它在生长。”
宁宴低头看去，腹部的皮肤下，
细小的青铜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形成与黄粱镜碎片上相同的图案。
“什么东西在生长？”
“烛龙的印记。”雪璃杨的声音带着宁宴从未听过的恐惧，
“它在标记你作为新的容器。”
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接着是王胖子的怒吼和玻璃破碎的声响。
雪璃杨一把拉开门，走廊上，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与黑瞎子缠斗。
他们戴着青铜面具，
与黄粱镜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烛照会！”雪璃杨把宁宴推进浴室，“别出来！”
宁宴背抵着冰冷的瓷砖，听到外面枪声大作。
他低头看着腹部的纹路，那些青铜色线条己经蔓延到了胸口。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他能感知到门外每个人的位置，
甚至能“看”到黑瞎子正把一个袭击者摔下楼梯。
浴室镜子突然泛起涟漪。
宁宴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扭曲变形，黄金面具缓缓从镜面浮现...
“不！”他抓起漱口杯砸向镜子。
玻璃碎裂的瞬间，一只手从镜中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镜中的“宁宴”戴着半张黄金面具，露出的半边脸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以为逃得掉吗？我们血脉相连...”
宁宴拼命挣扎，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
就在他即将被拖入镜中时，黑金古刀的刀锋横空劈下，斩断了那只青铜手臂。
张启灵把宁宴拽到身后，刀尖指向破碎的镜子：“滚回去。”
镜中的“宁宴”发出刺耳的笑声：
“他迟早会来找我们的...毕竟，容器不止一个...”
镜子恢复了正常。
宁宴浑身发抖，被斩断的青铜手臂在地上化为一滩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然后蒸发不见。
外面的打斗声也停止了。黑瞎子捂着流血的手臂走进来：“操，这帮孙子跑得真快。”
“他们不是来杀人的，”解雨花检查着从袭击者身上扯下的青铜面具，
“是来确认容器状态的。”
王胖子脸色难看：“什么意思？”
雪璃杨看向宁宴：“他们在检查烛龙印记的生长情况。”
她转向张启灵，“比我们预计的快得多。”
张启灵的表情更加阴沉：“必须去云南。”
“云南？”宁宴声音嘶哑，“你们是不是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解雨花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
“《山海经》记载，烛龙'视为昼，瞑为夜'，能够操控时间流动。
黄粱镜就是古人根据烛龙特性制造的器物，能够记录所有'可能性'。”
“而烛照会相信，”雪璃杨接话，
“通过收集这些可能性，可以重塑现实世界。
你父亲曾经是他们的核心成员，
首到发现这个计划实际上是要让烛龙吞噬所有时间线，把现实凝固在一个点上。”
宁宴想起镜中看到的父亲与陈教授的密谈：“所以陈教授是被...”
“灭口。”张启灵冷冷地说，“他知道得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