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开阔地时，王统领的大刀不慎刮到一块怪石，迸出的火星子惊飞了藏在石缝里的夜鸟。那鸟儿扑棱着翅膀掠过林婉儿头顶，惊得她差点松手让弓箭滑落，惹得王统领哈哈大笑：“林丫头这胆子，要是在战场上，早被我老王的鼾声吓破胆咯！”
“去你的！”林婉儿瞪了他一眼，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弓弦，“上次在峡谷要不是我一箭射中敌军指挥官，你早被骑兵踏成肉饼了，还有脸笑？”
陈宇伸手按住王统领的肩膀，免得他再贫嘴：“留着力气进殿吧，看那建筑的气势，里头未必比外头安全。”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座八角石殿，星象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让他想起小时候在边塞见过的占星台——每次风暴来临前，那些石头都会发出类似的微光。
苏瑶没加入他们的斗嘴，她的注意力全在腰间的玉佩上。自从看到殿门的凤凰雕刻，这枚伴随她多年的淑妃信物就一首在发烫，此刻更是灼得她肋骨发疼，仿佛有一团小火在皮肉下跳动。当指尖触到菱形水晶的瞬间，整座石殿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惊得林婉儿的弓箭“当啷”落地。
“我的姑奶奶！”王统领捂着耳朵退后半步，“这门比我老家的城门还结实，苏妃娘娘这玉佩是揣了个雷吧？”
“是凤凰血玉与灵物共鸣。”苏瑶揉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腕，殿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带着松木香的暖风扑面而来，卷走了她鬓角的汗珠，“古籍里说‘凤凰衔珠，星泪自现’，看来这遗迹果然与皇室血脉有关。”
石殿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七根石柱如巨人般矗立，神兽雕刻在微光中栩栩如生。王统领的大刀刚碰到第七根石柱的独角瑞兽，林婉儿突然指着他的脚惊呼：“老王！你踩了星轨！”
“啥星轨——”王统领的话被石柱的轰鸣打断。地面的符文突然亮起，悬浮的水晶球“砰”地分裂成七道流光，吓得他蹦起来三尺高，大刀差点砍到陈宇的披风。
“蠢货！那是五行封印！”陈宇迅速后退，青龙柱渗出的黑雾己经凝聚成巨龙虚影，冰焰喷在石砖上的“滋滋”声让他想起铁匠铺的淬火炉，“每只守护兽对应一种元素，得同时击破才能——”
“物理攻击无效！”林婉儿的箭被朱雀的烈焰烧成灰烬，她退到玄武柱旁，却见石柱渗出的水纹突然凝结成冰，“水属性也不对劲！这些守护兽的属性好像被打乱了！”
苏瑶按住太阳穴，系统提示音与太阳穴的跳动同步炸开。她看着王统领手忙脚乱躲避冰焰的狼狈模样，突然想起他在战场上总爱冲锋在前的莽劲，大声喊道：“老王！把玉简放到祭坛中心！你不是总说自己天生神力吗？这时候不逞能更待何时？”
“得嘞！您就瞧好吧！”王统领一抹脸上的汗，像拎着酒坛子似的抓起玉简，左躲右闪地避开白虎柱射出的庚金剑气。当玉简触到祭坛的瞬间，他突然咧嘴一笑：“苏妃娘娘，这玩意儿咋跟我娘烙的芝麻饼一个形状？”
“闭上你的嘴！”陈宇在白虎位站稳，只觉一股锐气压得他肩膀发沉，“记住方位！青龙属木、白虎属金、朱雀属火——”
“玄武属水，瑞兽属土！”苏瑶接过话头，玉佩的蓝光扫过石柱，独角瑞兽的眼睛突然迸出红光，“五行相生相克，现在逆转了！婉儿，用你的箭射穿玄武柱的水纹，陈宇用剑引动白虎的庚金剑气，老王——”
“我明白！”王统领拍着胸脯打断她，却在看到青龙的冰焰时咽了口唾沫，“不就是守住这破柱子嘛！我老王就算被冻成冰棍，也得给它啃下块冰碴子！”
石墙合拢的轰鸣声中，苏瑶将玉佩按在祭坛中心。鲜血滴落的瞬间，系统提示音与记忆中的碎片突然重叠——她想起选秀那日，皇帝将玉佩挂在她颈间时，掌心同样有这样的灼热感。金色游龙钻入心脏的剧痛中，她听见林婉儿的惊叫，听见陈宇喊她名字的沙哑嗓音，还有王统领那声带着哭腔的“苏妃娘娘撑住啊！”
强光闪过的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等苏瑶再次睁开眼，手中正握着一枚金色泪滴，温润如晨露，而腰间的凤凰玉佩己碎成两半，裂痕处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可算活下来了。”王统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刀“哐当”落地，惊起一片尘埃，“刚才那冰焰差点把我眉毛烧没了，你们闻闻，我是不是有烤肉味儿了？”
林婉儿伸手戳了戳他的盔甲：“就你那身肉，烤起来准冒油。不过说真的...”她抬头望向退散的迷雾，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能活着看见太阳，真好。”
陈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扶着苏瑶的手臂，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灵物上。星泪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与她眼中的血丝相互映衬，让他想起三年前那场瘟疫，她在太医院熬了三天三夜，出来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疲惫，却坚定。
“回都城吧。”苏瑶将灵物收入锦囊，碎玉佩被她悄悄塞进袖中，“皇帝要的是‘星辰之泪’，但系统任务...恐怕不止于此。”她望着天际初升的星辰，想起系统奖励的“星辰庇护”，忽然轻笑一声，“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有了谈判的筹码。”
“谈判？”王统领挠了挠头，“我只知道谈判前得吃饱饭！苏妃娘娘，等回了宫，您可得替我跟御膳房打个招呼，烤羊腿要双份！不，三份！”
林婉儿翻了个白眼：“你呀，也就这点追求了。”
“咋了？”王统领扛起大刀，“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再说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苏瑶，“您说皇帝为啥非得让咱们来取灵物？那老东西是不是早就知道您的玉佩能开这门？”
夜风卷着石殿的回声掠过，苏瑶摸了摸碎玉佩，想起皇帝在庆功宴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秘密，或许要等回到都城才能揭晓，但此刻，看着身边三个疲惫却鲜活的面孔，她忽然觉得，比起那些高深莫测的预言，眼前这些能吵能闹的同伴，才是这场冒险中最珍贵的收获。
“走吧。”她拍了拍王统领的肩膀，“等你吃完三份烤羊腿，说不定我还能再给你加个酒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喝多了耍酒疯，我可就让陈宇把你扔到护城河里醒酒。”
“别啊！”王统领的哀嚎声惊飞了又一群夜鸟，“我老王喝酒最规矩了！要不咱们赌一把？谁先回到城门，谁就...哎哟！陈宇你踢我干啥？”
“让你闭嘴。”陈宇指了指远处的阴影，“有人来了。”
众人瞬间安静，手按兵器的动作整齐划一。苏瑶握紧星泪锦囊，只觉掌心的温热渐渐蔓延至全身。无论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考验，至少此刻，他们还在一起——而这，或许就是对抗所有阴谋与黑暗的最大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