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杨戬的意识。
杨戬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耳边隐约有海浪的声音。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他指尖微颤。视线渐渐聚焦，敖寸心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她金瞳黯淡，龙角断裂了一截，正用沾血的帕子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这...是哪里？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杨戬想撑起身子，却被胸口剧痛逼得倒回床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缠满绷带，最严重的心口处还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西海最深的珊瑚洞。敖寸心扶他靠坐在石壁上，监察者的老巢。
洞内潮湿阴冷，唯一的光源是悬浮在半空的龙珠。借着微弱光芒，杨戬看见哪吒蜷缩在角落睡觉，混天绫像毯子似的盖在身上。
我们...赢了？
暂时。她递来一碗散发苦味的药汁，眼球化石毁了，但...
话未说完，洞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石壁簌簌落下细沙，水波剧烈荡漾。敖寸心瞬间龙鳞覆体，将杨戬护在身后。
第几次了？杨戬皱眉。
今天第七次。她收回龙爪，潮汐越来越不正常。
杨戬艰难地抬手抚上心口。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什么在蠕动：它在重生......
废话。敖寸心突然红了眼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监察者引到体内封印，你以为你是......
唯一的容器。他接过话头，突然抓住她手腕，你记忆恢复了？
龙女猛地僵住。
洞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哪吒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混天绫悄悄缩回主人袖中。
为什么骗我？她终于开口，声音发抖，假装断契失败......
因为监察者需要完整的'钥匙'。杨戬看向自己青铜化的指尖，只有让它以为胜券在握......
所以你连我也骗？！敖寸心突然揪住他衣领，看着我魂飞魄散很痛快是吗？！
石壁上的龙珠被龙威震得晃动不己。杨戬任由她撕扯，首到伤口再度渗血才闷哼一声。
你......敖寸心慌忙松手，却被他反握住。
我记得归墟里的约定。杨戬指尖轻抚她断裂的龙角，同生共死。
哪吒突然大声咳嗽：那什么......我去看看潮汐......少年逃也似的游出洞口，还不忘贴心地用混天绫堵住门缝。
水波晃动间，一缕银发垂落杨戬额前。敖寸心怔怔地看着那抹亮色，突然发现，他鬓角的白发比昏迷前更多了。
反噬开始了？
嗯。他并不隐瞒，青铜化每蔓延一寸，魂魄就......
有办法阻止吗？
杨戬沉默片刻，突然指向洞外：听到潮声了吗？监察者在用西海生灵重组躯体。他苦笑，除非彻底斩断它与三界的联系......
那就斩断！
代价是......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具容器。
掌心下的心跳缓慢而沉重。敖寸心突然发现，那些青铜纹路己经爬到了他脖颈，像枷锁般扼住脉搏。
老君怎么说？
他说......杨戬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砂，我们还有三天。
水光摇曳中，一滴泪坠在青铜纹路上，发出嗤的轻响。敖寸心低头吻住那些狰狞的纹路，龙涎与泪水竟让青铜微微褪色。
足够了。她抬起脸，金瞳燃起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