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共同触碰那颗被污染的星辰。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周围的星海扭曲变幻,将他们拉入北海之战的最后一刻。
暴雨倾盆,雷光撕裂天穹。
敖寸心浑身是血,龙鳞破碎,却仍死死挡在杨戬面前。天雷劈落的瞬间,她仰头长啸,龙炎与雷霆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寸心!退开!杨戬的声音嘶哑,天眼因过度使用而渗血,三尖两刃刀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闭嘴!她头也不回,龙爪深深抓进地面,我还没弱到需要你护着!
又一道天雷劈下,她硬生生扛住,金瞳因剧痛而紧缩,嘴角溢出血丝。杨戬瞳孔骤缩,强行催动最后的法力,想要将她推开,可就在他伸手的刹那,天罚咒反噬了。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金纹如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经脉。敖寸心察觉不对,猛地回头,却见他脸色惨白,唇边溢出血痕。
杨戬?!她慌了神,转身就要扶他。
别过来!他厉声喝止,却己经晚了。
天罚咒的力量顺着星契蔓延,瞬间侵入她的体内。敖寸心浑身一颤,龙鳞下的星辉剧烈动荡,太虚之毒被引动,如黑潮般翻涌。她踉跄着后退,撞在断壁残垣上,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昏迷前,她只记得杨戬那双染血的手,死死攥着她的腕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寸心......撑住......
原来是这样......
敖寸心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星海之中,可掌心却残留着北海之战的痛楚。她低头看去,杨戬的手仍与她相握,他的指节微微发白,显然也经历了同样的记忆回溯。
天罚咒的反噬......他嗓音低沉,是我害你被太虚之毒侵蚀。
敖寸心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你现在才知道?
杨戬抬眸看她,眼底情绪翻涌。
我昏迷的那三个月,你在哪儿?她盯着他,金瞳灼灼,闭关?养伤?还是......
在瑶池。他打断她,声音平静,跪求王母用雪莲救你。
敖寸心呼吸一滞。
锁心的虚影飘近,轻声道:妹妹,那段记忆被污染,是因为你们都只记得痛苦的部分。
哪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等等,所以龙王陛下的龙魂到底在哪儿?
在这里。
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从星海深处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浩瀚星辰之间,一道龙影缓缓浮现,西海龙王敖闰的龙魂盘踞在星轨中央,龙眸半阖,周身缠绕着星辉锁链。
父王!敖寸心挣脱杨戬的手,冲上前去。
龙王抬眸,龙须轻拂过她的脸颊:心儿,你长大了。
敖寸心喉头哽咽,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指尖穿过了龙魂的虚影。
别白费力气。龙王叹息,为父的魂魄早己与星轨相融,如今不过是借祖地的力量显形。
一定有办法救您出去!她固执地攥紧拳头,星宿族长的权限,太虚之力的掌控,我....
没用的。龙王摇头,为父自愿镇守在此,就是为了等你们来。
杨戬上前一步,沉声道:龙王,星轨失衡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龙王的目光转向他,龙眸深邃:司法天神,你心里清楚。
杨戬沉默。
锁心的虚影飘到龙王身旁,轻声道:父王,星宿一族的使命,真的只是平衡星轨吗?
龙王看向她,眼中浮现一丝痛色:锁儿,你本不该回来。
可我回来了。锁心微笑,而且,我带来了答案。
她抬手一挥,星海中浮现出另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年幼的敖寸心和锁心站在星宿祭坛两侧,龙王将一枚星核一分为二,分别融入她们心口。而在祭坛下方,站着少年杨戬,他的天眼微微发亮,正注视着这一切。
这是......敖寸心怔住。
星宿一族真正的使命。龙王低声道,不是平衡星轨,而是......
守护司法天神的'人性'。锁心接话,目光落在杨戬身上,初代星宿族长与初代司法天神立下契约,星宿血脉可化解天罚咒的戾气,而司法天神的神格,则能稳固星轨不坠。
哪吒瞪大眼睛:所以你们俩......
本就是命中注定。锁心轻笑,父王当年将你送去昆仑,不是因为嫌弃你的脾气,而是因为,
只有你能靠近他。龙王看向敖寸心,龙眸温和,天罚咒的力量会排斥所有生灵,唯有星宿血脉能够承受。
敖寸心转头看向杨戬,金瞳微微颤动:所以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一部分。他嗓音低沉,但不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杨戬抬眸,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告诉你,我接近你,是因为需要你的星宿血脉?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狠狠刺进敖寸心的心口。她后退半步,龙鳞下的星辉剧烈翻涌。
锁心叹了口气:妹妹,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她冷笑,他瞒了我三百年,现在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纠葛,不过是一场...
不是。
杨戬突然打断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婚约金纹在这一刻爆发出刺目光芒,两人的记忆通过星契彻底交融。
昆仑山巅,少年杨戬跪在雪地里,天眼流血不止。
元始天尊的拂尘压在他肩头:你确定要引天罚咒入体?即便知道这会让你痛不欲生?
确定。
为了那条小龙?
少年沉默片刻,抬眸时,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为了我自己。
记忆破碎,又重组。
瑶池雪莲台前,己是司法天神的杨戬静立良久,最终却没有摘下那朵千年雪莲。
王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
不必了。他转身离去,她的毒,我会用别的办法解。
最后一幕,是北海之战前夜。
杨戬独自站在海岸边,手中着一枚残缺的龙鳞。
太白金星悄然出现:真君,明日一战凶险万分,您若动用全部法力,天罚咒必定反噬。
我知道。
那您还......
杨戬收拢掌心,将龙鳞贴在心口:有些事,比命重要。
记忆回溯结束,敖寸心呼吸急促,金瞳中的怒火渐渐化作茫然。
你......
杨戬松开她的手,嗓音低哑:现在明白了?
锁心飘到两人之间,轻声道:星宿血脉确实能化解天罚咒,但父王从未强迫你们在一起。她看向龙王,对吧?
龙王龙须微动,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为父只是给了你们相遇的机会。
哪吒挠挠头:所以......你们俩折腾三百年,其实早就两情相悦?
敖寸心耳尖的鳞片瞬间炸起:谁跟他两情相悦!
杨戬却低笑一声:嗯,没有。
锁心扶额:父王,您看看他们......
龙王摇头叹息:罢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敖寸心还想反驳,星海却突然剧烈震颤。锁心的虚影变得模糊:不好,祖地的力量要耗尽了!
龙王龙魂的虚影也开始消散:心儿,记住,星宿一族的使命不是束缚,而是选择。
父王!敖寸心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握住一缕星辉。
走吧。杨戬拉住她,星轨要闭合了。
哪吒己经冲到光门前:快!门要关了!
锁心的虚影最后看了敖寸心一眼,轻声道:妹妹,这次......真的要再见了。
敖寸心眼眶发热:锁心姐......
别难过。锁心微笑,我们星宿一族,本就是星辰的化身。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海之中。
杨戬拽着敖寸心冲向光门,在最后一刻跃出祖地。身后的星海彻底闭合,化作一颗璀璨的星辰,悬挂在北斗七星之间。
哪吒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总算出来了......
敖寸心沉默地望着那颗星辰,久久不语。
杨戬站在她身侧,低声道:后悔吗?
她抬眸看他,金瞳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你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未落的泪。
哪吒默默背过身去:我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