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柳芳菲愣住了，手里的大木勺停在半空，
"买肉包子干啥？多贵啊！"
她的目光在布袋子和丈夫疲惫的脸上来回移动，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秦宇把布袋子保温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递给妻子：
"尝尝，刚出锅的。"
芳菲接过包子，却没有马上吃，而是心疼地说：
"这得花多少钱啊......刚有点钱你就大手大脚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二哥柳卫红的喊声：
"小前！又乱跑！"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追着一个小孩大步跑进院子，裤腿上还沾着泥巴，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
"二哥。"
秦宇站起身，从纸包里拿出包子递过去，
"刚出锅的，趁热吃。"
柳卫红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白胖胖的肉包子，喉结动了动：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柳卫红接过包子，转手递给了小进，小进咬了一大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唔！肉包子真香！"
秦宇把肉包子接过又拿给二哥。对小前说，
“去把家里人都叫回来，小孩子有两个，大人有一个，悄悄说，不许大声嚷嚷，不然就象这样被人抢了。”
突然被抢的小前刚想哭，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向地里跑去。
二哥掰了一小块尝下味，
"这个留给你二嫂尝尝。"
秦宇鼻子一酸，又从纸包里拿出一个：
"吃吧，我买了二十个呢。大家都有。"
兄弟俩边走边聊，家里两个孩子在前头蹦蹦跳跳。
"两块？"
柳卫红倒吸一口气，
"抵得上我三天工分了！你真舍得。"
"我还想着，等攒够钱，就把咱家的房子修一修。"
秦宇望着不远处低矮的土坯房，
"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小英她们都大了..."
"怎么突然..."
柳芳菲的目光落在油纸包上，声音戛然而止。
秦宇轻轻打开包裹，白胖的肉包子整齐地排列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柳芳菲的喉头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十八香'卖得不错。"
秦宇轻声解释，"我就想着...让你们也开开荤。"
柳芳菲的眼圈突然红了。她迅速低下头，用衣角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油纸包：
"我去热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用热！现在就好吃！"
小英己经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被秦宇轻轻拍开。
"洗手去！"
他笑着命令道，然后看向妻子，
"小菲，等爹娘和大哥一家都回来了，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
柳芳菲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丈夫的用意。她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小姑娘。
秦宇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个跟着他吃苦多年的女人，终于能享一回福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岳母、大哥二哥一家都回来了，小小的方桌坐得满满当当。秦宇将包子平均分给每个人，小孩子都分到了完整的两个——这在平时简首不可想象。
"吃吧。"
秦宇宣布道，自己却不动手，只是满足地看着家人们小心翼翼地捧起包子，像对待珍宝般小口品尝。
"真香..."
岳母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细细咀嚼，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爹爹，肉！"
小龙举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兴奋地向父亲展示里面粉红色的馅料。
小英吃得满嘴流油，却舍不得擦，把每一滴肉汁都舔得干干净净。大哥沉默地吃着，但眼中的感动藏不住。
大嫂则偷偷掰了半个包子用手帕包起来，想必是要留给孩子。
柳芳菲吃得最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阳光照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当她抬头与秦宇西目相对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与默契。
微风拂过院子，秦宇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这顿简单的肉包子宴，在1976年的秋天，将成为这个家庭最珍贵的记忆。
而他深信，"十八香"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将来不仅有肉包子，还会有新衣服、自行车、甚至电视机...所有他能想到的美好，都要一一为家人实现。
夕阳西下，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秦宇悄悄握住妻子粗糙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轻声承诺：
"以后会更好的。"
柳芳菲没有回答，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有些发疼。但秦宇知道，她信了。
“收鸡蛋，卖小鸡。”
傍晚，伴随着一阵自行车铃声，一阵叫卖声传来，这是收货的来了。
秦宇迎出来，
“老秦家有鸡蛋要卖。”
“你是秦宇？”
“正是我。”
来者笑了，
“我这兄弟给我交待的神神秘秘的，搞得象地下党接头一样，我也就尽量傍晚才来。”
秦宇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依然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你只要坚称你是收鸡蛋就行，太晚你赶夜路就辛苦了。我是小学老师，下午两节课后都会在家。"
“那以后我就下午来。”
货郎将自行车停在院里，从车上取下两个竹筐，
"货准备好了吧？"
两个大舅哥闻声早就把小龙虾抬了出来。
交完货，货郎点出三十块钱。
“这是三十块，你收好。”
“这不对吧？昨天就付过了。”
“这是明天的钱，昨天的当晚就快卖光了，大哥说，以后钱就提前付，要加量的话，你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代我谢谢王大哥。”
收下钱，秦宇心中一动，
“你还有多少小鸡，我全都要了，省得你还要拉回去。”
“有十只半大的，有二十只鸡雏。”
“看下多少钱？”
"那敢情好。"
货郎转身从车上搬下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
"半大的五毛一只，鸡雏两毛，总共九块钱。"
秦宇把刚到手的老人头点出一张：
"这里是十块，不用找了。笼子我也要了，省得麻烦。"
“兄弟大气，那就多谢了。”
送走货郎，又把刚到手的两张老人头给两个大舅哥每人一张。
“孩子们挺爱吃包子的，以后你们有空帮他们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