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中的青铜账簿自动翻开第一页。泛着铜绿的纸面上,浮现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全息影像——三百年前的阴司大殿里,初代秦广王正在剥自己的脸皮。
"这是......"苏嫣然伸手触碰,指尖穿过影像。
"记忆金箔。"陈渡的机械佛心剧烈跳动,"用佛力封印的真相..."
唯有改头换面,才能瞒过天道!”
影像中的秦广王撕下脸皮后,露出的竟是少年陈渡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完全漆黑,嘴角咧到耳根。他将脸皮贴在《阎罗账簿》上,皮脂渗入纸面,形成最初的契约记录。
【癸亥年七月初七】
【陈青山弑主篡位】
【自号秦广王】
"陈青山?"苏嫣然猛地转头,"你爷爷的名字!"
陈渡的金轮右眼渗出金血。账簿自动翻到中间页,展示出更骇人的画面:少年陈渡被铁链锁在祭台上,初代秦广王——现在能看出是位白发老者——正将某种黑色物质注入他的右眼。而站在阴影里递刀的,赫然是年轻版的陈青山!
"原来爷爷才是..."陈渡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他篡位后...把我做成容器..."
账簿突然快速翻动。纸页间飞出无数人皮碎片,在空中拼合成完整历史:
初代秦广王发现陈青山用活人炼阴兵,欲将其打入无间地狱。陈青山弑主后,将老秦广王的魂魄炼成黑色物质,注入徒弟陈渡眼中。从此,陈渡成为活体容器,而陈青山顶着秦广王面具统治阴司三百年。
"所以现在的秦广王..."苏嫣然按住狂跳的心口,"是你爷爷陈青山?"
最后一页账簿自行立起。纸背透出光,投影出现代医院的场景:陈青山穿着白大褂,正在给手术台上的陈渡植入机械部件。
窗外站着穿判官服的苏嫣然,她手中捧着——那本假账簿!
"记忆篡改..."陈渡的机械手突然插入自己右眼,扯出缕黑气,"师父在我眼里...种下对你的恨......"
黑气在账簿上方组成陈青山的脸:"乖徒儿...现在明白为何选你做容器了?"声音突然变成秦广王的腔调,"陈氏血脉...最适合承载阎罗之力......"
镜面墙壁突然全部炸裂。碎片如雨落下,每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陈渡在受苦。
最可怕的是,所有碎片里的"陈渡"突然同时转头,漆黑的眼睛盯着现实中的陈渡:
"放我们出去......"
"他们在你眼里。"秦广王的脸扭曲大笑,"三百年来...所有被你镇压的怨魂......"
陈渡的机械佛心超频运转,胸膛浮现完整梵文。他突然将青铜账簿按在自己心口:"那就...一起解脱!"
账簿化作金光没入他体内。刹那间,整间地下室变成阴司大殿的幻象。
三百个"陈渡"从镜中走出,将现实中的陈渡按倒在地。他们撕开他的胸膛,争抢那颗跳动的机械佛心。
"陈渡!"苏嫣然想冲过去,却被红绳铜钱拽住。最新那枚铜钱裂开,掉出半截判官笔——正是她体内笔魂缺失的部分。
双笔相触的刹那,她看到终极真相:少年陈渡自愿接受寄生,是为换取苏氏判官一脉的转世权。而陈青山篡改记忆,试图让他们两人世代互相残杀。
看到这一幕,苏嫣然更是感动。三百年来,自己和陈渡之间经历了多少恩怨情仇,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够了!"她将完整判官笔刺入自己心口。金轮纹炸裂成光网,笼罩所有镜中陈渡。被光网触及的怨魂突然停止撕扯,一个个首起身,露出释然的微笑。
"渡厄..."他们齐声说,"...终于..."
怨魂化作金光融入机械佛心。陈渡的躯体浮到半空,佛心与账簿的金光交织,在他胸口形成全新纹路——不再是梵文,而是一幅微缩星图。
星图中央的天枢星,正是苏嫣然锁骨处残余的金轮纹。
秦广王的脸突然僵住:"你竟然...用《真账》重写了......"
陈渡落地,右眼完全变成金色齿轮瞳。当他看向秦广王时,那张脸像蜡般融化:"不...这力量是......"
"初代秦广王的传承。"陈渡的机械手插入铜匣锁孔,"师父...你篡位那天就注定了今日。"
铜匣开启的瞬间,黑棺上的"陈渡之棺"西字消融,重新凝为【渡厄棺】。棺内升起枚青铜印玺——真正的阎罗印。
秦广王发出最后尖叫:"月蚀之时...镜棺开启...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黑气被吸入阎罗印,印面浮现出初代秦广王真正的法相:白发老者对陈渡微微颔首,随即化为"公正严明"西字。
渡缘斋突然恢复平静。苏嫣然踉跄着扶住陈渡,发现他的机械佛心冷却下来,心跳与常人无异。只有右眼的齿轮瞳和胸膛的星图纹,昭示着不平凡的变化。
"结束了吗?"她轻声问。
陈渡望向窗外。巷尾七盏灯笼同时熄灭,最后那盏的残焰组成西个字:
【月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