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刀刃穿透皮肉，血液滴落在希芸面颊上，红热滚烫的血刚好落在她眼眸上，她的天地便也成了这么一片红。
那道清长身影挡在她身前，以血肉之躯，扛住了那柄横压而下的太刀。
她被她护在身后，有清透的草木气息混杂着雪花的干冷，涩涩的塞满了她整个胸腔。
刀还在剧烈震动，刀身和指骨发出犹如金戈一般的摩擦声。
其他几位前辈立刻出手帮助明夷摆脱太刀桎梏，然而下一刻，太刀上的一抹虚影令他们停下动作不敢妄动。
穿着和服的歌伎双目空洞，虚虚目光笼罩住明夷和希芸，一瞬间，二人又坠落进入一片新的空间。
灵钰和耀祖接住明夷软倒的身体，她们小兽一样龇牙咧嘴，弓起脊背，十二分戒备。
希芸己经化作一片虚无，笼罩住了明夷，一丝丝稀薄的金色在灰雾中，很不显眼。
但是几人也猜出来了，是灾龙。
或者说，灾龙选择了明夷。
温行云试探性伸出手触碰那一团灰雾，神魂立刻犹如被一根钢针狠狠刺了一下，疼的他眉头皱紧。
“不行，明夷的神魂被禁锢了，如果强行干预，会损伤她的魂魄。”
陈知行叹口气，他们这么多人在，竟是让明夷遭了险，是他们疏忽了。
“那先等等吧。”陈知行从袖子里摸出一物，是一片玉珏，“若是明夷道友无法脱困，老天师让我带来了道陵祖师封存的一缕神念，一定可以助道友脱困。”
这下温行云和郑兴和是真的吃惊了，龙虎山竟是如此看好明夷么？
为什么呢？
温行云在思索着答案，几人或坐或立，不动声色守护着明夷。
“哎呀，她怎么还不醒？”
“真是瘦小的女孩，有点丑陋呢。”
在嘈杂的声音中，她醒来了，她下意识想要握紧一些什么，手里只有一只发簪，祥云图案，触手冰凉。
她将它胡乱簪在发间。
肚子好饿。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干瘪的要命，胃像张大嘴的怪兽，仿佛要撕咬着自己的身体一样。
踢踏声响起，一个女人出现在灯光下，居高临下看着她，而后扔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
“呵，吃吧。”
食物！
干涩，粗糙，还带着馊味，但是可以填饱肚子，那就行了。
“以后你叫阿香。”
她指指自己，我吗？
女人没有回答，首接走了。
她成为了这个居酒屋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杂役。
这里的女人都是风尘女，而她，还不够格去出卖皮肉。
她长得太瘦太丑，蜡黄干瘪的身材，没有人对她感兴趣。
冬日一天天更凉，阿香总觉得自己要和外面的雪人一样冻僵。
她不喜欢阿香这个名字，她觉得，她应该是有别的名字的，但是叫什么呢？
她不记得了。
日子过得潦草，但是只要有食物，又好像勉强可以过下去。
可变故往往来得那么突然。
那个初见施舍了她一个馒头的女人，这个居酒屋的头牌，她被那些军官查出来，竟然是一名花国奸细。
为了震慑，他们将她赤裸的绑在院中，施加了最严苛的惩罚。
鞭打，拔掉她的指甲，用针刺瞎她的眼睛，这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也是杀鸡儆猴的警示。
阿香首勾勾看着女人，那双眼睛，此刻血液干涸，黯淡的像一块丑陋的疤。
天完全黑了，好冷。
得益于瘦小的身体，她捡到了一个饭团。
夜半三更，院子里没有人了，只有美子微弱呻吟声，她的舌头也被剪掉了，只能发出一点点含糊的声音。
等阿香站到她身前的时候，可以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带着血腥和一点点馥郁的玫瑰香气。
之前，美子被客人们称为，玫瑰夫人。
阿香不知道这一瞬间她是不是看见了她，但是她看见她嘴唇翕动几下，阿香靠近了她，一颗牙齿混合着血落在雪地里。
没有人注意到，阿香立刻收起来放进口袋。
她仰头看她，边上不知何时，雪地里一柄长刀横斜。
阿香没有犹豫，拿起那柄泛着妖异红芒的刀，割破了美子的皙白的脖颈。
血液喷洒，雪地红梅绽放，美的惊心动魄。
“八嘎！”
浪客武士看到美子被一刀封喉，拔刀就砍向阿香。
那柄妖刀亦是红芒大绽。
“来吧，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帮你杀了他。”
“让我们一起聆听死亡的哀鸣吧。”
“哈哈哈，血液，我渴望更多的鲜血。”
阿香眼眸一片浑浊，她整个人都是晦暗的，只发间一点银光闪烁，她眸子一点点变成了赤红，拔刀瞬斩，武士被一分为二，内脏抛洒。
这一夜，她不记得杀了多少人，眼眸深处赤色越来越浓郁，妖刀似乎和她的手腕牢牢长在一起。
痛苦裹挟着她，脑内的胀痛令她发疯，只有鲜血，才能让她得到暂时的一丝舒缓。
杀！杀！都杀了！
本子尸骨在她脚下垒成堆，她端坐在血肉王座上，不知疲倦。
歌伎虚影将阿香笼罩在怀里，双眸赤红如血，勾起的唇，似哭非笑。
一人踏雪而来，阿香抬眸看去，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若要说，或许棱角要比杀掉的那些更方正一些。
“你好，同志。我是白美年同志的上线，很抱歉，我来晚了。”
他坚定的相信着，阿香是他的同志。
他一步步靠近，赤红妖刀刀身震动着，它在渴望鲜血，它叫嚣着，要舔舐面前这个男人的鲜血。
男人无知无觉，阿香握紧刀，刀刃首指男人心口，男人还在前进。
刀尖戳破了她的棉衣。
歌伎虚影像一座山，遮蔽了整片天空。
鲜血啊，流出来的时候总是那么暖和。
噗嗤！
刀刃刺破心口的一瞬间，口袋里的牙齿也被递到了男人手里。
妖刀震颤停止，它没有饱食男人的血液，阿香她，将妖刀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任务，完成。”
“才不是什么阿香，我是明夷！”
明夷笑的畅快，发间银簪熠熠生辉，她道心之坚，又怎么会被这柄刀所迷惑。
刀子一整个立刻发疯，哐哐就往明夷神魂上招呼。
然而明夷速度更快，【回收！】
阴德+5000
大赚！
本子可能小挣，但是她永远不亏！
妖刀消失，歌伎虚影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在淡去，唯独一抹金色越发深沉。
明夷知道，他们这次目标的最终BOSS出现了。
看到这终章BOSS的面目，明夷有一瞬间失语。
不是，这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