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莉下拉着的嘴角听到猪头肉瞬间扯起了一个笑，“好嘞，妈现在就给你做，给你加一点儿香油，再放半勺酱油，保证一点儿不腥。”
她顺手接过猪头肉去厨房里头装盘，进了厨房就急不可耐吃了一块，这肉，真香啊。
莫小玲进了房里，从篮子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将它小心放进床跟底下，这里头装的是小花的尸骨。
莫小玲自从上次和洪莉一起回了乡下，总是有意无意提起小花，说的多了，洪莉做贼心虚，一次晚上便忍不住找了孙耀说话。
“儿啊，小玲好像发现了。你说她不会去报公安吧？”洪莉有些惴惴不安。
孙耀赶紧安慰老娘，“不会的，妈，咱们处理的干干净净，那小丫头我都给埋桥底下了，你放心吧。估计就是怀孕了，女人嘛，总是想些没影儿的事儿。”
洪莉拍拍孙耀的手背，“妈也是为了你，要不是那死丫头挡了道，咱们老孙家的大孙子早就来了，你是咱们家的独苗，得留个香火啊！不然就是我百年后去见了老头子都没脸啊。”
“妈，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孙耀也很感动母亲的疼爱，“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洪莉听到大孙子就乐的合不拢嘴，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孙耀回房看床上睡的很熟的老婆也打了个哈欠闭了眼。
他不知道，他睡着后，莫小玲盯着他，看了半宿。
她恨不得将这两个畜生千刀万剐，虎毒不食子，他们连畜生都不如。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他们还有用，她可是要榨干他们身上的每一分价值。
呵呵，猪头肉，他们就吃吧，吃的越多越好。
“小玲，鸡蛋羹好了。快来吃。”
莫小玲托着肚子出去了，母子俩正在吃猪头肉，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羹摆在空位上，孙耀笑的憨厚，“老婆，快吃。”
他又伸手想去摸莫小玲肚子，被莫小玲躲开了，“哎呀，等会惊到了小宝，又踢我。”
莫小玲噘着嘴颇有几分娇俏，孙耀嘿嘿一笑，“好，我不摸，踢我老婆，等臭小子出来以后我打他屁股。”
洪莉一心埋头吃肉，约摸西两猪头肉，被母子二人吃的精光，莫小玲只吃了鸡蛋羹和一碗面疙瘩。
剩下的一点猪油都被洪莉拌饭吃了精光，莫小玲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嘴角鬼魅弧度一闪而逝。
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慢慢来，不能着急，欠她小花的，都要还的。
又是几日连绵大雨，本来暖和了些，这几日又冷了下来，村民们还好，倒是有些人难过的很。
上河村后山角落废弃的牛棚里头，陈仕贤躺在稻草床上，身上盖着几件破衣裳，咳嗽一声连一声，撕心裂肺的重。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降温，又淋了些雨，就病倒了。
秦民文叹口气，“唉，老陈，先喝口热水罢。”
陈仕贤连抬手的力气都费劲，秦民文干脆拿了勺子，一口口喂他。
陈仕贤和秦民文都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家中那真的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结果一朝被人举报，被打成了臭老九，两人祖上就是钟鸣鼎食之家，一辈子没吃过苦，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磨难坎坷起来。
“老陈，等会儿我去看看卫生站那边能不能弄点药来。”
上河村人不错，对他们也只是冷漠以待，并没有落井下石。这些村民只是全然把他们当成了空气，有过游街批斗经历的秦民文觉得，这己经很好了。
至于，卫生站大夫过来专门给他们看病，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弄点药，说不定有希望。
陈仕贤声音沙哑，“辛苦你了，老秦。”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都大半辈子的朋友了。
门口忽然进来一人，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陈伟群。
“爷爷！”陈伟群看到陈仕贤面色蜡黄憔悴，顿时心急如焚，“我去给你请大夫！”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走，被陈仕贤一把喝住，“请什么请！你以为这还是在燕京吗？”
“不是说了让你没事儿别来这儿，你若不听我的话，也不必再认我这个爷爷！”
“走，赶紧的走。”
陈家就剩这么个孙子，陈仕贤自己死了就算了，绝对不可以把陈伟群牵扯进来，他必须保全下陈家这唯一的血脉。
陈伟群心都在滴血，“爷爷！”
他只剩这一个亲人，连爷爷都要离他而去吗？
秦民文看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老陈，你别怪小群，你和他说说话吧，我出去给你们看着。”
说罢，走了出去。
陈伟群跪在陈仕贤床边，眼泪顺着瘦削面颊砸在陈仕贤苍老的手背。
“男儿有泪不轻弹。伟群，无论如何，你不能堕了我陈家的风骨。即使我死了，你也要坚持回去，回到燕京去。”
陈仕贤从稻草堆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交给陈伟群，“这些，你会用到的。走吧，让老头子我歇歇。”
陈伟群给陈仕贤磕了个头，将本子放进怀里，冲进了雨幕中。
他一定要救爷爷，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去死。
今日，不用上工，李光山便带着两个儿子做木工，明夷在房里修炼。
小石头想出去玩，他妈不让，撅着嘴闷闷不乐缩屋檐下头，就看见篱笆门突然被打开了。
“明夷同志，明夷同志，你在家吗？”陈伟群首接闯了进来。
小石头赶紧喊人，“妈，妈，有人来了。”
张秀芳先出来了，她是认得陈伟群的，毕竟上河村就这么大，连这百来号人都记不清楚，那她张秀芳唠嗑都没法唠。
“陈知青，你找我闺女是有什么事儿？”
陈伟群很焦急，“我想请明夷同志看病，请喊一喊明夷同志吧，人命关天，还请快点吧。”
张秀芳眉头一皱，“看病应该找胡大夫啊，你找错人了。”
“不！”陈伟群急的又往前走了两步，“明夷同志，还请你帮帮忙，跟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竟是要往里闯，张秀芳眉头紧皱，“你干甚么啊！找人也不是你这个找法！我说了我女儿她不会治病，你去找胡大夫。”
说话间，李光山带着两个儿子也出来了，不动声色将门挡了起来。
这陈知青，平时看着还行，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对头。
村里有大夫不去找，偏偏在这闯空门。
脑瓜子糊里糊涂的。
